商定妥当,我们分工合作,我负责外联,何予恪负责布局,慕容云遥负责调兵。
当晚我就在军中记室的指点下草拟了一封信。
“允兄敬启:元筠千里驱策,军前犒赏,耐得边关苦寒,却不忍此间颠鸾倒凤,伤风败俗,君不加诛讨,何以儆效尤,赏罚不分明,安能定乾坤,遂约以明日黄昏献门,雪耻罚罪,以惩淫邪,唯君早图之。”
我来回看了几遍,没怎么看懂,想起记室下笔前问我要写个什么东西。
我说,大概意思是我元筠公主体恤边关将士,不远万里来慰问,忍受着这里恶劣的环境与气候,不料竟看到一对狗男女在这里秀恩爱。这种事情国家法律是不管的,我只能借助外力了。看到允弥来给他们添堵,正合心意,索性大家都不要好了。我已经打通关节,拜托允弥在明日黄昏的时候不要大意地来占城吧,最好把你的女人也给领回去,我们各取所需,岂不快活。
文人骚客,笔墨一抖,出来的效果好含蓄。我赞道:“先生好文采!”
记室年纪不大,神色诡异的看了我一眼,低着头惶恐道:“公主谬赞!”
我大印一盖,随后着人快马加鞭给允弥送去。
次日黄昏前,何予恪把我安置在城守府距离城门最远最隐蔽的一隅,这么一来,我就耳目闭塞,消息滞后了。其实我也想跟他们并肩作战,快意恩仇,纵横沙场来着,结果却是像珍稀动物一般被圈养了起来。
好了好了,谁让人家是个见血就吼的弱女子呢……就不给他们添乱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北方喧然乍响,天际隐有妖异火光,更添黄昏妖娆之色。我提着一颗心,亦急亦期待,直到天色全然暗了下来,喧杂之声慢慢平息。
有传讯兵来通报,大事成了。我心下一喜,当即撒丫子出门,兴冲冲跑去辕门,只见何予恪和慕容云遥都站在中军大帐外,脚下一人身着鱼鳞铠甲翻到在地,被缚手缚脚捆个严实,跳腾火盆之下,粉面玉颜,发髻松散,神色狼狈,分明一个奶油小生。
我瞠目结舌,怎么是赵会琛这厮,说好的允弥呢?
赵会琛看到我来也是吃了一惊,恨恨瞪了我一眼,半是委屈半是哀怨。
何予恪见状豁然迈开两步站到我身边来,瞬间给我涨了不少气势,我便也怒瞪了他一眼,啐道:“窃国贼,还好意思嚣张!允弥呢?”
赵会琛忿忿道:“我就说犬戎狗怎会把如此好事相让于我,原来是谨防有诈,让我来做这替死鬼。”
我心中感叹,允弥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要骗倒他果然不易,倒是赵会琛这个苦逼冤大头还没他妹机灵,扶不起的阿斗可要苦死军师了。
赵会琛蜷在地上,扭着脖子,眼睛直看向慕容云遥:“明知道可能有诈,但是一想到能见到你,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来了。云遥!”赵会琛深情一吼,“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在都郊之战,我见你势弱,没有围困你,见你临盆也没有趁机突袭你……”
原来是个痴情种。
赵会琛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慕容云遥眉间一蹙:“来人,给我堵上他的嘴!”
“云遥,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赵会琛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塞住了,只余呜呜之声,面若敷粉的脸蛋憋得通红。
见他不能再说话,慕容云遥开口道:“赵将军,没有人让你那么做,战场无父子,你那是犯了兵家大忌。”她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幸而你不是云遥的同僚。”
赵会琛突然像个死人一般不再挣扎了,那呜呜之声也突然熄火了。遇到这种不动然泼的回应,我若是他,一颗红心也要碎成齑粉了。我想他该好好检讨一下,一个为了爱情放弃事业的男人,确实对慕容云遥这种看重事业的女人缺乏吸引力。
“咳咳……”何予恪突然开口道,“外头冷,我们进去说话。”
走进营帐里,炭盆哔哔啵啵地爆着星火,盈一室温暖,何予恪严肃着一张脸,问道:“慕容将军,你想怎么处置他?”
“叛军头子。”慕容云遥轻轻念叨了一下,随之眼皮微微跳动,“留着也是夜长梦多,杀了祭旗吧!”
何予恪沉默。又看向我道:“公主认为呢?”
与慕容云遥大义灭爱,毫不留情的肃杀之气不同,我圣母附体一般小小声地回了一句:“不如把他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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