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冷静。”周胜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在父亲身前,低声道:“只怕孩儿昨晚已经打草惊蛇,他未必会有所行动。更何况父亲坐镇京中,二弟御前护驾,想必刘长那么聪明的人,定不会轻举妄动。”
“再说高祖本就子孙稀落,陛下待刘长十分亲厚,父亲告发若没有真凭实据,只怕还会引火烧身……”
尽管周胜之的话已经说得十分隐晦,周勃还是意识到了,此前陛下对他的恩宠对他的礼遇,全是假的,那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尽管几天前他请辞的要求已被驳回,可是经此一役,他已十分清楚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他自己都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又何必太在意别人的事情?
儿子说得没错,他所要作的,不过是尽一个人臣的本分而已,至于其他,陛下圣明,自会察觉。
想到此处,周勃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弛了下来,看来从此,他又将继续前半生小心翼翼的生活。
“看来为父,真的是无用了!”周勃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京城的布防,你盯紧点,必要时可从北军调动人马。”
周胜之点了点头,轻声道:“孩儿知道。”眼睛却忍不住瞄向天空,西南方向,一束烟花噌地没入了浩渺的天空。
灵均,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发出的,竟是求救信号?
他自知有异,便匆忙告辞离开了父亲的园子,刚一踏入公主的院落,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丫头仆妇,正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公主不见了。”灵修颤抖着,哭诉道:“灵均,也不见了。”
“公主连亵衣都还未来得及换下。”旁边的丫头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不知世子是否真的听明白了她的话。
可是即便不明白,她们能做到的也仅仅是陈述事实,添油加醋的事情,在女人堆里行得通的伎俩,世子面前,没有人敢使出来。
“何时发现的,为何不早点通报?”周胜之的脸上青筋凸起,皱眉望向灵修。几天前,他才刚刚教过这群丫头,公主有异,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为何她们没一个听话呢?
不光这群丫头,就连他自己的乖徒儿,为何也直到此刻才发出求救的信号?
“一……一大早,公主就不见了。”灵修的脸贴在地上,颤声道:“婢子不敢怠慢,也去寻过世子,只是老爷房中的人不肯替婢子通报。”
若真的如此,那么灵均的求救羽箭也许早就发出过,只不过,他与父亲商议大事没能及时注意到?
周胜之不疑有他,命江离牵马,便直向西南方奔去。
还未出门,却听父亲一生棒喝:“停下,这也许只是一个陷阱。”
周胜之一脸惊疑地望向父亲,心也渐渐沉寂下来,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可他却全然听不进去。
“也许在他们心中要反的人不是刘长,而是你呢?”周勃怒斥道:“你这一去,便是擅自离京,便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如此一来,便是灭门的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