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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痛欲裂地看着眼前的两只小鹿。
小鹿们用湿润的眼睛,向他回以了好奇的目光。
“是这些孩子发现了你。”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奥克萨的身后传来。
奥克萨捂着头,踉踉跄跄地转过了身子。
只见一位身着古朴长袍,头顶巨大繁复鹿角的兽人老者正在与他对视着。
这老者头上的鹿角还垂挂着五个小布袋。
布袋上绘满了不规则的暗金色符纹,隐隐漾着令人惊异的魔力。
“你是新、古兽人的混血儿,很罕见……但你不该到我这儿来。”
兽人老者打量着奥克萨结实的棕绿色身躯。
奥克萨强忍着剧烈的眩晕感,说道:“很抱歉打搅了您的安宁,长者,但这并非我本意,我……”
“你受了伤。”
兽人老者打断了奥克萨,并指了指地面残余的几抹暗红。
奥克萨也留意到了那些散落在林间的血迹。
他再次观察起了自己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问题,装备也是。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身上有某位先祖遗留的气息。”
兽人老者眯起了眼睛。
奥克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
兽人老者轻轻摇了摇头:“算了,这不重要……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说完,兽人老者微微挥了挥右手的木杖。
一阵林间清风吹过。
老者与鹿都不见了踪影。
唯有一道飘渺的话音从风中传来。
“孩子,先祖的魂灵会庇佑你……”
奥克萨瞪大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我醒了吗?”
“我在哪儿?“
“我是活的吗?”
奥克萨一连抛给自己三个问题。
直到他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那些反馈回来的痛感,才告知奥克萨他是活的,并且醒着。
那么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这是哪儿?”
奥克萨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首先投入他眼帘的,是一棵棵高大繁茂的凰松树。
淡淡阳光浮在枝叶间,有微尘在光线里缓缓流动。
不远处泉水潺潺,偶有几声鸟鸣伴着水声婉转。
近旁立着块大青石,上面映晃着林冠投下的细碎光斑。
倘若忽略掉周围零落的血污,这里完全算得上一派安和宁谧的景象。
“还在凰松拳峰。”
奥克萨松了一口气。
当他看到那些特产的凰松树时,便认出了自己的所在之地。
凰松木是一种奇特的木材。
它具有很高的抗火性与魔导性,且生命力极强。
非常适合栽种并供火系施法者使用。
许多有兽人术士的氏族或者部落,都会有采集这种木头的需求。
所以,奥克萨绝不会对这些标志性的树木感到陌生。
“信呢?”
奥克萨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紧接着,他慌忙翻找起身上的口袋。
直到他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张印着火漆的信封时,才倏然松了口气。
“该死的,我在做什么?!”
奥克萨低骂了一声。
他摸了摸那封信上,刻有巨岩与羽毛相织图案的火漆,感到懊恼无比。
隆多尔酋长通红决绝的眼神仍历历在目。
而他竟在这鸟林子里,呼呼睡了不知多久的大觉。
“我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奥克萨嘟囔着。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可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奥克萨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唯有抓紧寻来援兵才最重要。
由于不确定因素过多,奥克萨没法判断去往黑鸦氏族的信使是否顺利。
而白雀氏族这边大概率走不通了。
“人族既然能够埋伏在凰松拳峰这个重要的联络点里,那就基本可以断定,白雀氏族已经有不好的情况发生……”
奥克萨叹了口气。
“另一个和我分路来这里的兄弟情况未卜……如果去往黑鸦氏族的两名信使顺利抵达,那我也没有再去那里一趟的必要,可如果不顺利呢?”
奥克萨眉头紧锁。
“只有赌一把了,去远一点儿的锈湖找锈矛氏族求援,那儿的巨魔猎手汉特是我的老熟人,哪怕酋长给的信件内容和锈矛部落对不上,我也可以解释得从容一些。”
奥克萨思索着。
最后,他决定前往锈湖。
奥克萨开始认真观察起了周围花草树木及苔藓的长势。
接着,他又看了看树影和林子上空若隐若现的太阳。
确定好方向后,奥克萨忍耐着头痛,小心地爬上了一棵凰松树。
他要折支笔直的凰松树枝充作木杖。
很快,奥克萨重新回到地面,准备再次赶路。
当他在经过旁边的那块大青石时偶然瞥见,这石头侧面刻了些晦涩的古兽人文字。
奥克萨随便瞄了一眼,发现除了“荣耀”一词外什么也看不懂,就拄着木杖摇摇晃晃地朝前去了。
毕竟古兽人文字和现在各部族之间的通用兽语存在较大区别,仅有少数词汇还在沿用。
何况他所认识的字并不多。
但奥克萨不知道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当他重返这块故地之时,便能够认得这些古老的兽文了——凰与鹿的荣耀,鹿与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