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去瞧,也没能瞧到身后美人楚楚可怜让人心生不忍的场面。
不一会,明黄色袍摆已经消失在殿角,皇帝的离去似乎连殿中温度也悉数带去,屋子里忽的就冷下来。
刘贵妃垂着臻首,别人看不见的面容上,楚楚可怜早已退却,脸上再一点也瞧不见悲切模样,只有冷漠和无动于衷,良久,她忽而轻笑一声:
“你瞧,我还未开口,陛下便已然动气了,皇帝果真是没有任何真实感情的人。喜欢都尽是虚情假意。”
身后婢女无话可说,也不敢说任何。
明章帝确实少有甩贵妃面子的,平日里宠的架势真真是六宫羡艳,以前贵妃轻言朝政也有,但从未被皇帝这样冷面对待的。
她沉默了会,才凑近把旁边烛盏拨的更亮一些,轻声劝道:“襄王也被陛下委派去查了,娘娘何不……”
话头刚起已经被贵妃打断:“被委派的也不只翊儿一人,你以为宸王和祁王以及镇南王会好糊弄的。”
身后宫娥默,“贵妃本可以不必为宁国公求情的。”
这件事皇帝态度明确,贵妃一向精明,何必来趟浑水呢,本来贵妃除了大皇子妃宁心悠一事也与宁国公府联系不大。也没人来求贵妃出手,。
“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啊。”刘贵妃笑着坐起身子,往床榻而去,已然是不愿再提起这事的意思。
“惠香,不必收拾了,陛下怕是不会再回来,锁上宫门,休息罢。”
惠香迅速地弯下身子行礼,手搭在腰间头垂的低低。“是。”
她自知对贵妃衷心耿耿,但有些事,她不知道,贵妃也不会让她知道。主子做的事自有道理,从没有枉费心力做闲事的,她只要听从吩咐,别的,确实不是她可以管得了的。
刘贵妃如此说了,惠香便也心领神会的不再出言。屋里回归平静,再无人言语。
……
皇帝走出贵妃瑶华殿的时候,老内侍还在门口守着,长夜倦怠,他年纪大了也疲乏地不行,但如今瞧见明章帝出来,衣着整齐面色阴沉地径直往殿外而去,瞬间心神一醒散了困意迎上去:
“皇上今日不留宿贵妃殿了?”
皇帝看他一眼,那眼神竟让他心里发汗。
明章帝收回眼神,道:“不了,回正治殿。”
明章帝的面色无波,但周身泛冷的气势已然让这个陪伴他多年的内侍感受到他内心的不悦。
老内侍收好拂尘扶着明章帝上銮驾,小心地回头瞧了一眼后面点着长灯烛火辉煌的瑶华殿,一时竟满心茫然和震惊。
贵妃竟然惹怒了皇帝!皇帝怒到连瑶华殿都不愿再待下去?!皇帝若是已经翻了妃嫔牌子却没在宫里留宿到天明,这简直是对一个妃嫔的冷落。
没别的妃子截胡,刘贵妃还能沦落到这地步?!
他神情里的疑惑实在太过明显,皇帝却已经冷哼一声。老内侍回神便对上明章帝猛然暗沉的眼睛,他心里打个机灵,便听到皇帝在黑夜里低哑地快听不清的声音:
“贵妃进理事殿不通报的这个懒散毛病该叫底下人改改了!”
……
崔璟萱这一日出府去拜会外祖家王家。大舅母近日一直在给未订下婚事的长女王倩茹相看人家,说是已经看中了几家,今日有一家公子在府里拜访,让这些表姊妹也过去瞧瞧。
王倩茹为人最有贵女的温雅大气,与崔璟萱亲近,又王家从来对她极好,崔璟萱哪有不去的理儿,当下没耽搁,早起便让凌臣备了马车过去。
进了王家门前巷口,远远的就有三小姐王汐云在门口候着,瞧见她下车,周围的丫鬟仆人一溜跪下去,口呼王妃。
王汐云俏皮地眨了眨眼,也福身下去:“王妃表妹。”
崔璟萱一怔,手快地扶起她,一时无奈。
泠云真真是几个姐妹里最活泼爱笑闹的人,虽然比她大几个月但叫别人瞧了怎么看都是这姑娘年幼。崔璟萱扶着她捏了捏她的手心,也笑起来:“表姐,哪有你这样的,看二表姐出嫁的时候你还拿不拿她打趣。”
王家王泠云定给了南郡王,嫁了就是郡王妃。提及自家姐姐,王汐云转了转眼珠子,却也不放过:“自然,我喊她郡王妃姐姐也没错啊。”
不提崔璟萱,就是凌臣跟着都笑倒。
“促狭鬼说你,真真没错。”
……
崔璟萱从王家回来的时候,时辰尚早,不过忙着相看一天,精神倒是真疲乏了。
王家大夫人眼光自然不差,为着自家嫡亲女儿,之前也没少恨心。如今相看,凭着王家的声势和族风,倒也差不了,自然不会委屈了王倩如。
其实崔璟萱倒觉得,王倩茹免了之前所定太子妃的位置才是她的幸。如今挑一个合心意的,稳重的,就是凭着王家,她也不会受一点委屈,也一生顺遂。多好。
想的出神,外面车马却猛地一晃。
“凌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