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云压城

    当无边的黑暗袭来时，李汗青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p>

    可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恍惚中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刑天七斩……第一斩……” </p>

    老子没死？ </p>

    哈哈……老子没死！ </p>

    李汗青欣喜得想要放声大笑，却张不开嘴。 </p>

    李汗青迫不及待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同样睁不开眼。 </p>

    他又陷入了那种混混沌沌的状态。 </p>

    “风……雷……动……” </p>

    恍惚中，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响着，好似缥缈幽远的呢喃，却又好似洪钟大吕般振聋发聩。 </p>

    那副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浮现：朦胧的夜，如黛的山，山脚下的茅庐外火光昏暗，那个白衫飘飘的枯瘦老者手握刑天，缓缓地舞动了起来。 </p>

    “狂如平地起风暴……” </p>

    那老者的动作好似已经比上次慢了成千上万倍，但李汗青依旧无法看清那刀的轨迹，只觉那刀光舞动间正有风暴在酝酿，喷薄欲出，“起无形……止无定……力无穷……” </p>

    “怒如九天之雷落苍穹……” </p>

    突然，那声音陡地一沉，刀光猛地爆裂开来，好似晴空一道霹雳，又好似酝酿已久的风暴猛然喷发，“威无匹，势无回……” </p>

    “啊……” </p>

    突然，李汗青便看到那无边的璀璨刀光已经扑面而来，好似要将自己吞噬一般，不由得就是心底一寒，猛然惊醒了过来。 </p>

    是梦！ </p>

    昏黄的火光印入了眼帘，让李汗青浑身一松。 </p>

    只是一场梦！ </p>

    可是……真地只是一场梦吗？ </p>

    李汗青不禁有些恍惚。 </p>

    “汗青兄弟！” </p>

    一个惊喜的声音陡然响起，有些熟悉，好像是猴子的声音，“你总算醒了！” </p>

    “呃……” </p>

    李汗青扭头望去，就见侯近山一瘸一拐地进了帐篷，径直朝自己走来，连忙就要翻身坐起，可是，刚一动弹却是猛然一惊，“我……你们怎么把我捆起来了？” </p>

    李汗青的确被捆着，两条手臂紧贴着身体，被一根缰绳捆成了粽子。 </p>

    “呃……” </p>

    侯近山有些尴尬，连忙指了指李汗青的右手，“这刀……怎么也取不下来……” </p>

    刀…… </p>

    刑天？ </p>

    李汗青这才发现刑天还被自己紧紧地攥在手里，随即了然，不禁暗呼一声，“好险！” </p>

    幸好刑天没有被他们取下来，要不然……天知道会发生多可怕的事情！ </p>

    “这也是没办法，” </p>

    见李汗青没有发怒，侯近山连忙解释着，神色之中隐约有些后怕，“当时你都杀红眼了，不捆起来谁敢带着你啊？” </p>

    “杀红了眼……” </p>

    李汗青苦笑，“当时不都杀红眼了吗？” </p>

    “不一样的！” </p>

    侯近山连忙摇头，“谁杀红了眼也没你那么吓人啊！” </p>

    说着，侯近山已经到了近前，俯身一拉缰绳的扣子，松开了李汗青，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将近三百号北蛮铁骑呀，硬生生地被你杀破了胆，最后只跑掉了十多个……那满地的尸首……就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p>

    “呃……” </p>

    李汗青有些懵，“我……我好像被一个蛮子暗算摔下了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p>

    “不知道？” </p>

    侯近山猛地回头盯着李汗青，好似见了鬼，“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p>

    “确实不知道！” </p>

    李汗青摇了摇头，不禁苦笑，“可能是在梦游吧！” </p>

    “梦游？” </p>

    猴子一怔，也苦笑了起来，“还多亏了你梦游，要不然，我们这百来号兄弟多半也得交待在那里。” </p>

    四千多骑就剩下百来号了？ </p>

    李汗青神心底一颤，也不是个滋味，只得轻轻地移开了话题，“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到这里？” </p>

    “铁木城！” </p>

    闻言，侯近山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也是运气！当时北蛮人被打跑了，我们也只剩下了百来号兄弟，又带着伤，正发愁呢，却赶上了铁木城的兄弟出来巡逻，就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 </p>

    说着，侯近山突然过扭头，紧紧地盯着李汗青的脸看了半晌，直看得李汗青都有些不自在了才一声轻叹，“汗青兄弟……你还真……真不是寻常人呢！” </p>

    “不是……寻常人？” </p>

    李汗青一怔。 </p>

    “呵呵……” </p>

    见李汗青疑惑不解，侯近山连忙笑着补了一句，“我是说你的伤口要比寻常人恢复得更快。” </p>

    说着，侯近山一指李汗青的脸，“当时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这里……有一道两寸多长的血口子，这才大半天功夫，那么大个伤口怎么就长拢了……我都以为自己当时是眼花了！” </p>

    李汗青恍然，当时自己好像还真被那半截断刀砸在了脸上。 </p>

    “走！” </p>

    侯近山突然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就往帐篷门口走去，“跟我去见都尉大人！” </p>

    “去见都尉大人？” </p>

    李汗青一愣，“见他做什么？” </p>

    “有好事呢！” </p>

    侯近山呵呵一笑，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去了。 </p>

    李汗青只得起身，跟了上去。 </p>

    虽然想不通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好事，但是，既然有好事，那就去见见吧！ </p>

    雪早已停了，夜色朦胧，帐篷外的小校场上五六堆篝火燃得正旺，幸存的百来号将士都围坐在篝火旁，只是一个个都是衣甲破败，形容狼狈，尽皆沉默，气氛压抑。 </p>

    “都尉，” </p>

    侯近山径直带着李汗青到了角落里的一堆篝火旁，找到姚仲义，一抱拳，“李汗青带来了。” </p>

    篝火旁，坐着十来人，陆沉、薛亢、罗罡和姚仲义赫然都在，不过，陆沉的右手用布带吊在胸前，薛亢脖颈上缠着白布隐约可见斑斑血迹，罗罡和姚仲义好像稍微好些，却也都是脸色煞白。 </p>

    “都尉！” </p>

    李汗青连忙上前对姚仲义抱拳躬身，施了一礼。 </p>

    “坐！” </p>

    姚仲义声音嘶哑，摆了摆手让侯近山和李汗青坐下，这才又缓缓开口，“你叫李汗青，以前是寺院里的僧人吧？” </p>

    “呃……” </p>

    李汗青一愣，旋即想起自己的头盔好似被摘下来了，顿时心底一惊。 </p>

    龟儿的，头发太短露馅儿了，这是要摸老子的底了啊！ </p>

    “你是替人应征来漠北的吧？” </p>

    李汗青心念电转，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才妥当，却听姚仲义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嗯……” </p>

    说着，姚仲义顿了顿，“放心，不论回去之后会怎样，本官都会将的军功如实呈报上去！” </p>

    原来是这事啊！ </p>

    李汗青松了口气。 </p>

    军不军功的，他还真不在乎。 </p>

    只要能活着回去，有了左骁卫这个正经出身，老子就能将那颗夜明珠出手，置办些房产和田地，再娶个漂亮老婆，当个幸福的土财主岂不美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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