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们一家子搬回去了,怎么样?你爹娘还适应吗?”
“不大适应,毕竟在外头自在的惯了。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人若是安逸的太久,遇上事儿就很容易扛不住,这样与人相处着,脑子也不至于钝了。”
罗勋笑着连连点头,“你爹那个人,就是心不够狠,手不够黑,读书读多了,对人对己道德上的要求都高了。这样的好人其实很好,可惜他是被扎根错了地儿。不过好歹他也算有些福气,有你这个闺女。”
“恩师盛赞我可担不起。我呢,心狠,手黑,读书不大多,对人对己道德要求都不高,我哪里有那么好了。”朱攸宁嘟着嘴仰着下巴,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罗勋被她逗的再度哈哈大笑。人上了年纪,就喜欢与小辈相处,就喜欢看小辈朝气蓬勃的活泼模样。尤其朱攸宁是他眼看着长大,亲手带大教导出的孩子。
“你要说你心狠手黑,这个是随了我老人家我也认了,若说你读书不多,道德要求不高,你方恩师怕不是要哭晕在京城衙门里?”
大手点着朱攸宁的额头,“你呀,这么折腾,为的还不都是你方恩师。”
朱攸宁摸着额头也笑起来。
爷俩聊了好一会儿,又下了一盘棋。
朱攸宁的棋艺师承南派棋王曲兴帆曲恩师,认真起来罗勋是下不赢她的,所以朱攸宁放水放的也极富技巧,师徒二人厮杀许久,朱攸宁也只输掉一个子。
罗勋开心的不得了,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爷俩饭后又一起绕着院子走了两圈,老头子才挥挥手:“去吧,去吧,你家现在规矩多了,回去晚了别叫那些没见识的人背后说你。”
“说我我也不怕,要是有人骂我,我就把恩师搬出来,他们谁敢造次?”
“你个小狐狸,哈哈!”罗勋再度开怀大笑。
朱攸宁无辜的道:“恩师是大老虎,我自然是小狐狸咯。”
“去吧去吧,再和你聊一会儿,我晚上都甭想睡了,精神了。”
罗勋催着朱攸宁回去,又吩咐身边的常随司墨:“你去送送姑娘。送回府去。”
“是。”司墨笑着点头,举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朱攸宁带着窦婉婉和百灵走在后面,出了家学才问:“恩师最近身体如何?饭进的香不香?我才刚看着恩师用的不大多。”
司墨笑道:“罗老山长的确是没有以前的饭量了,不过您安排的大夫每隔三天来一次给老山长把脉,大夫说老山长身子骨还算硬朗,对于近百岁的老人家来说,老山长已是非常难得了。”
“是啊。”朱攸宁笑着点头,随即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罗勋已经九十九岁了,虽然看着硬朗,头脑也清楚,可是风烛残年,谁又能说得准?他们师生的情分朱攸宁很珍惜,她的七个老师对她都非常的好,哪一个她都舍不得,尤其是罗老恩师。
看来她需要更加多关心老恩师一些,回去也要再给其他六位恩师写信,心里才能安稳。
回了葳蕤轩,刚一进门,鸳鸯就迎面走来。
朱攸宁看着正屋明亮的灯光,低声问道:“有客来?”
“二太太来了,正在屋里和太太说话。”鸳鸯将暖手炉递给朱攸宁,跟着朱攸宁一路走,一路小声道:“老爷和太太下午闹了不愉快,为的是壮哥儿上学的事,小姐待会儿劝劝。”
“我知道了。”朱攸宁赞许的对鸳鸯笑笑,人已到廊下,百灵就为她挑起了夹竹暖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