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不等贺继中说完,喝了口茶道:“听说这次瘟疫非同小可,京里的草药快被抢光了,这样下去只怕是不等瘟疫到,先要乱起来。”
贺继中点点头,“也难怪会这样,毕竟蓟州离京城已经不远,蓟州的流民都已经涌入京城,光是那种情形就足以让达官显贵为之担忧。”
其实太医院已经配好了草药在宫中煎煮、蒸熏,皇上和皇后及各位娘娘都服用了除瘟的药汁。
这样一来,京中的达官显贵定要效仿。
抢草药这还只是开始,真的让瘟疫进了京,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形。
贺老太太想了想,“若是查出是什么疫病,我们贺家就要搭棚子施药。”官府虽然也会施药治病,这种时候还是要有多少力气就拿多少出来。
听说要施药,蒋静瑜的眼睛亮起来,“外祖母,这事能不能交给孙女来做。”
贺老太太看了蒋静瑜一眼,“瑜姐,你真的想要出去施药?”
蒋静瑜颌首,“外祖母说医者仁心,孙女……想着……”
贺老太太想到蒋静妍如今的模样,长长叹口气,“你想去就去吧!”
自从蒋静妍出了事,贺老太太的精神仿佛也差了许多,只要有功夫就去看蒋静妍,家里的事也很少插手去管。
眼看着外祖母又要去看妹妹,蒋静瑜心里一空,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般。
从前外祖母虽然惦记着妍姐,最喜欢的人还是她,可如今真是不同了,话都不肯听她说完。
跟着贺老太太去看蒋静妍。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蒋四老爷和四太太匆匆忙忙走过来。
见到贺老太太,两个人忙上前行礼。
蒋四太太满脸愁容,试探着喊了一声,“老太太,妍姐的病怎么样了?”
妍姐是在蒋家出的事,她怎么也脱不开干系。
蒋四老爷夫妻两个每日都要过来。见到妍姐的情形蒋四太太总要掉眼泪。贺老太太看了一眼蒋裕,蒋裕垂着头,也是一副不能见人的模样。
总还算是有几分愧疚之心。
贺老太太道:“下人说妍姐似是清醒了些。你们跟着我一起过去看看。”
蒋四太太听着一喜,忙蹲身行礼。
几个人到了蒋静妍屋里,蒋静妍睁着眼睛正四处瞧着,看到贺老太太那双眼睛神采一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很快又变成了一片茫然。
蒋四太太试探着喊了两声。床上的妍姐却一动不动。
这哪里是醒过来了,根本就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蒋四太太直起腰来,“也不知妍姐还能不能好起来。”
贺老太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不忍再看下去。就让蒋静瑜扶她起身,“那就要看妍姐的造化了。”
几个人到外面屋子里坐下,贺老太太鬓间满是银丝。让阳光一晃更显出几分苍老来。
“去江南治水的事怎么样了?”
听着贺老太太问起这个,蒋裕忙道:“奏折已经递上去。工部还是有人意见不一……”
“慢慢来,”贺老太太道,“既然皇上召你入京,就是信任你,去治水是早晚的事。”
蒋裕应声称是。
贺老太太道:“如今的皇上可是明君,不管是南直隶贪墨案,还是要清丈土地,都是为了百姓,你父亲立意治水也是如此,只要是好事,总是能有个好结果。”
蒋裕听着贺老太太的话,低下头。
当今圣上是明君,否则不会为了治水这件事一遍遍传召他入宫,听他仔细讲江南的水患。
蒋四太太忽然想起来,“崔二奶奶的弟弟可找到了?”
贺老太太摇摇头,“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踪迹,那些将孩子抱走的人真是黑了心肝,就不怕将来要受报应。”
提起五岁大的孩子,蒋裕忽然想起蒋玉珍带着的那个孩子,每次他过去,那孩子总是在睡觉,他也不好问那孩子是否是端王爷的。
蒋四太太低声道:“我就不明白,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算要带出去,他自然会吵闹,总会被人听到……”
端茶上来的贺二太太道:“那有什么难的,若是吵闹用些药也就是了,整日昏昏沉沉在那里,外人看了只会以为孩子玩累了要歇着。”
电光火石中,蒋裕心中顿时亮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清清楚楚地就在眼前一闪而过。
随即他就摇头。
不可能,玉珍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可能会将崔二奶奶的弟弟绑来。
饶是这样想,蒋裕忍不住道:“不是说被强盗绑了,那些强盗都住在城外隐蔽的地方,自然不怕被人听到什么……”
蒋四太太觉得奇怪,“老爷不是从来不听这些话,今天倒关切起来。”
蒋裕脸上一片讪然,却不能解释他为何关切。
贺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贺二太太,贺二太太抿起嘴来。
“老太太,二老爷,”下人进门禀告,“永安侯让人递了帖子,想要登门拜访二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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