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母亲和姑母都抱着我在哭,姑母是被人休回家的,还留着一个亲生姐姐在从前的夫家,只要见到姑母,母亲总会提留在姚家的那个姐姐,父亲也会在一旁长吁短叹。”
“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可是我后来就明白过来。”
“我其实是姑母的孩子。”
沈家的事杨敬也不是全然不知,沈氏被姚家休弃,留了一个亲生的女儿在姚家,就是姚七小姐,这么一说,昆哥和姚七小姐是亲姐弟,她们的母亲就是沈氏。
杨敬听了明白,原来是这样。
沈氏将亲生孩子留给了哥哥,昆哥就跟着沈敬元姓了沈。
昆哥擦了擦眼角,“那时候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想为什么母亲不要我,为什么我要叫亲生母亲姑母,在父亲、母亲面前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去了姚家,我见到了我亲姐姐,我就明白了母亲的苦心,母亲不敢认我,怕我在姚家受苦,我亲姐姐被姚家人关在绣楼里,一关就是四年。”
所以那次在姚家看到姐姐被人欺负,他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我现在知道了,亲生母亲为了我不认我,我的父亲、母亲又这样护着我,姐姐也对我这样好,”昆哥抿了抿嘴唇,“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我要长大成人,将来要好好地保护他们,孝顺他们。”
“我其实是很幸福的,我能在他们面前哭、笑,我亲生母亲却只能背着我哭,明明想我,却不敢用力抱我,辛辛苦苦生下我,却不能听我叫一声母亲。”
“我想要长大,将来站在她面前,不喊她姑母,喊她母亲,她若是难过,让她抱着我,在我肩膀上哭,她若是高兴,也让她抱着我,我陪着她笑。”
“她是我母亲,不是我姑母。”
昆哥的眼泪一颗颗地掉在手背和被褥上。
“好孩子,”杨敬眼睛也有些湿润,轻轻地拍着昆哥的后背,“难为你心里藏着这样一件大事。”
“先生也对我好,我以后也不会让先生失望。”
七岁的孩子,将所有人对他的好都这样记在心里。
没有半点的难过,没有怨恨,而是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处。
这样的孩子,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会将一生所学倾力教给他。
……
南书房里,皇帝听内侍说国子监门口发生的事。
内侍道:“国子监里不少的举人老爷听了,都说那个沈元坤问的问题,还有些仿制艺。”
皇帝看过去,“你还知道制艺?”
内侍忙低头,“皇上让奴婢们读书,奴婢们怎么能连制艺都不懂,现在看来那沈元坤的确是个神童。”
大周朝神童不多,先帝的时候出过一个,先帝特意将他传进宫中讲读《尚书》大义。
皇帝顿时有些好奇,那个沈元坤到底聪明到什么地步。
皇帝道:“都比了些什么,一字不落地说给朕听。”
内侍应了一声,立即将比试的内容说了。
“《群书治要》卷四十七政要论,故君子为政,以正己为先,教禁为次。”皇帝重复着这句话。
这个杨敬还真的又教出一个好学生。
不过七岁就已经读《群书治要》还懂得从政、立人的根本。
以正己为先,正是他看中曹變,喜欢杨敬的地方。
皇帝连连点头。
内侍道:“杨敬大人的母亲也过去了,还将杨敬大人骂了一顿。”
内侍边说边思量,那个杨老太太着实厉害,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就这样骂了杨敬和所有质疑杨敬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老太太才能教出杨敬这样的儿子。
素有传闻说杨敬节俭,杨老太太到京中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直在亲友家打秋风。听起来好像是丢了杨敬的脸面,那些关于杨敬的传言却也不攻自破了。
内侍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皇上。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内侍急忙低下头。
皇帝道:“杨敬可在京里置办了宅院?”
“没有,”内侍回禀,“只租了个一进院的小院子。”
皇帝想了想,“去选一处像样的宅院赏赐给杨敬,”说着拿起奏折递给内侍加印,“发还给吏部。”
内侍接过去瞄了一眼,赫然是吏部奏请詹事府任职的奏折。
皇上批了一个名字。
杨敬。
皇上将大皇子,将来的东宫交给了杨敬。
皇帝的声音忽然又传过来,“杨敬那个学生叫……”
内侍道:“沈元坤。”
皇帝站起身,“去查查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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