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大了,估摸着太阳能又能驱使一段路程,稍作歇息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拳王率先走到车边,刚要拉开车门,忽而眼睛一缩,顿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一股带着沙的凉风冷飕飕地吹进来啊,顾莲一个寒颤,抬起头来,迷迷糊糊间不由自主地展开一抹笑:“来了?”她脱了完全不合脚的鞋子,光着脚丫踩在副驾驶座上,脑袋被一只手半撑着,莹白的小脸上布了一片让人不忍的困顿疲倦。偏生她似是毫无自觉,兀自笑得甜美,越发显得可怜。
拳王浓眉不自觉地皱紧了,撑着车门道:“就这点时间你也能睡着。”
在车上她除了吃就是睡,比猪还懒,连小李有一回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是不是在长膘过秋?”不过是小半个小时没见着人,他们还以为女孩子家当着一众男人的面有各种不方便,结果回来一看,她又睡着了。
“没办法,一坐在车里就犯困嘛。”顾莲笑,揉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坐在松软的椅背上。她最近似乎有瘦,双肩陷在不大的副驾驶座上,如同瘦巴巴的小猫缩在那里,一不小心就找不到她了。
拳王眉头皱的更紧。之前忙于逃出来,后来又被现状所困,疲于奔路,竟没注意到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人凋谢。他一时竟想不起来她在擂台赛上叱咤四方、生气勃勃的样子了。
他还记得她因为愤怒而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顾盼神飞,淋着血翘着唇,与成百上千等着瞧她笑话的观众互相瞪着,那光芒比什么都要璀璨又耀目。
谁知转眼间她就颓败了,就像一株被吸走了养分的嫩绿植物,葳蕤尽去,蔫巴巴的,倒叫人无端心疼。
拳王眼神冷了下来,转身淡淡道:“我去杀了他。”
顾莲怔愣了一瞬,不顾困顿,忙坐起身来抓住他的衣角,哭笑不得:“拳王,你这是做什么啊?”
拳王转回头来,拨开她的手,抱着健壮的双臂,一双如狼凶狠霸道的眼睛微微眯起,沉声道:“有什么不便?”
顾莲看着他,心里温暖,刚想说没事,看到他莫测的表情,心里一动,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吞了回去。他看着她的欲言又止,却神色不动,顾莲便明白了过来。
他并非是在问这件事情,而是在探寻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留下一个明显心怀不轨的张靖?她有什么样的把柄握在他手里?
顾莲眨了眨眼睛,望着他看起来坚硬而冷酷的脸,仿佛心里被针扎了一下一样,忽然觉得喉咙微微作疼,眼眶发热。好多好多事情从心里疯狂涌出,如同一口本以为干涸的枯井里突然涌出清澈甘美的泉水,她挤压许久的压抑愤怒难过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却又不知被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口,疼的说不出话来,说不出话来也还是疼的灼人。
“你信不过我。”拳王等了片刻,无视她湿润的眼睛和茫然的神色,兀自得出了结论。
顾莲吸了一口气,嘴角微不可查的哆嗦了一下,最后却笑了起来,可可爱爱,毫无心事。
白石从后面走过来,一把勾住拳王健硕的肩膀,温和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们聊什么呢?”
“信不过,那就算了。”拳王轻嗤一声,厌恶地拿手肘狠狠顶开白石的手臂。这滑不溜秋的家伙也被酱己的宣言惹急了吧,生怕他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他一双狼眸厌烦地瞪了顾莲一眼,背过身抬脚走到另一侧的驾驶座上,拉开车门坐好。砰地一声巨响,顾莲被吓得双肩一抖,偷着眼看他,反被他冷冷瞪了回去。
“你做了什么,他瞪得好厉害。”若无其事地甩了甩被撞偏的手,白石趴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悄声笑道。
顾莲哪儿还有胆子回他话啊,悄悄吐了下舌头,抓着安全带紧紧缩在椅背上,尽力离拳王越远越好。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顾莲皱着脸,讨好地对他笑了笑。
她脸色苍白,尖尖的下巴愈发显得她小巧可怜。拳王紧皱眉头,撇开头,冷道:“难看死了。”
顾莲瞬间蔫了,不带这么嫌弃人的。她嘟囔:“这不是没时间收掇自己嘛……”
拳王没理她。
顾莲心里发虚,摸着脸自言自语:“多洗几个好澡睡几个饱觉,吃点东西补一补,就会变回来的吧?”她说着,眼睛斜觑着拳王。
拳王当做没听到。
顾莲心里越发没底了,双手包着脸颊,皱着脸唠唠叨叨道:“其实啊就是水不够,等过几天我把脸洗干净再梳个头发,就不怎么难看了。”
拳王暗暗翻了个白眼,白石也凑在椅背上握着拳嗤嗤的笑。顾莲被他们笑得愁苦,唉声叹气。无论情况再怎么糟糕,她还是非常介意自己的脸的,老和糟老爷们儿混不代表着自己也要变得不修边幅啊。
酱己刚刚打开车门坐进来,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们,有点搞不清楚刚刚还挺难捱的气氛怎么变得松快了起来:“怎么了?”
顾莲欲言又止,半晌才苦着脸道:“酱己……哪里才会有水啊?”
“哈?水?”酱己瞠目,“你有没有搞错?要是我知道的话还用这么省水吗?!”
顾莲捂脸,含含糊糊地道:“就……突然想到了啊。”
“搞什么鬼?”酱己被她弄得直翻白眼,深觉女人真是种莫名其妙的生物。一旁的白石捂着肚子笑得呛咳,满脸笑容地拍着酱己的肩膀,戏谑说道:“我们的小公主嫌自己丑呢!”
车子发动起来,太阳能驱动下,车身缓缓升高。阳光从窗玻璃里明晃晃地照耀过来,刺的眼疼,顾莲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白的透明的手腕似要抓住流沙般的流光,看着外面一片荒凉莽莽。拳王瞥了一眼,从遥控手杆中放下手,左下方有六个透明的灰蓝色按钮,他按下其中一个,顿时玻璃窗变成了墨绿色,隔去了阳光。
顾莲这才转头冲他们驳道:“谁嫌自己丑了?少污蔑我。”
“那你天天没事玩着个簪子却用也不用是为了什么?”酱己乐陶陶地回嘴,不想顾莲笑容一滞,咬了咬唇,扭回头不理他。
车内一下子沉闷起来,白石挑了挑眉,温温凉凉地瞥了眼酱己。酱己却暗哼一声,志得意满地抱着臂靠坐在椅背上,笑容满面。他就是看不惯顾莲那副不像她的样子,明明打起人来那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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