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间,没注意手上的活儿。徐巍把头转过来的瞬间,用力大了一些。眼镜“嗖”地一下就从脸上滑落下来。
人的反应是极快的,特别是锻炼了几十年的动作。他一下就把手里重要的工作给忘了,两手一放,扑身就去接那副眼镜。
我也是下意识。大喊一声“小心!”,身体直愣愣地扑过去,也要去接他的眼镜。意思是你好好拿着手里的东西,我帮你拿眼镜。但毕竟不是生活在一起的人。步调出奇地不和谐,两人直接撞到了一起,一人握着眼镜的一角,在惯性地作用下直接甩出了一米远。
等到整个过程结束,我和徐巍两个面面相觑,我迅速放掉手里的眼睛脚,却也不敢回头——我不想回头看到拼了一个多小时的作品完全崩坏的场景,有几块骨头是脆弱的,会所不定这么一摔,直接给摔裂了……
“就为了一副眼镜,你们俩至于吗。”秦初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刚才那个动作,确实够傻的。“东西怎么样了……?”
“自己回头看啊。”秦初一道。
“我不敢。”
说话间,腰部猛地感觉向后坐去,才反应过来要回头,一下就看到了秦初一的脖颈。他把我直接抱了过去。
“傻恙,你看看,有什么不敢的。”
他将骨龛递到我的手里,手心顿时一凉,但内心却是无比的激动。那骨龛,竟然没有碎开。
“这……”我吃惊地看着手里的骨龛,徐巍也过来了,眼睛一瞧就看出了端倪,“长在一起了啊。”
没错,那些细密的骨缝直接,自然而然地无缝对接,浑然天成,仿佛就是从一块巨大的骨头上雕篆下来的,这更证明了我们走到这一步的正确性,三个人的热情逐渐高涨起来。
“放进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掏出随身携带的包。黑色的锦盒从里头取出来,金色盘龙摇动了几下尾巴,衔开了象牙搭扣,暗红色的扇骨赫然出现。那抹红色突入眼中,总有些刺眼,仔细看去,仿佛在流动,仿佛鲜活的血液。
我深吸一口气,把扇骨取了出来。
自从上次钟起被封印后,五根扇骨之上有两根颜色开始发暗,对应的正是象征宋秋兰的水和严伯真名徐茂林的木。我有些担心,害怕扇骨一旦毁坏,里头的钟起也会再跑出来,所以拿起放下都是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剧烈的动作。不过徐巍告诉我,扇骨的价值不再它的实质,而在它的精神价值。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比是道德,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控制着人的一言一行。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回过神,拿着扇骨的手有些颤抖,干脆一咬牙,直接塞了进去。
三人的呼吸一下子都停止了,下意识地倒退几步,仿佛面前即将发生异况。
三分钟过去了,扇骨还是扇骨,骨龛还是骨龛,没动还是没动。
徐巍碰了碰我的手臂:“主事,我们该不会是什么开关没按吧。”
没瞅见开关啊。我有些郁闷。
秦初一也有些头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再背一遍。”
徐巍马上接上:“‘启土,入龛,蒙青石,不厄,隐之。’入龛,卡在入龛了。”
入龛……入龛……入……
秦初一一拍脑袋:“入啊,说的要不是扇骨,是整个骨龛呢,总不能摆在这里吧,得放到里头去。”
放到哪里头?我们三人的目光几乎同一时间看向了七扇空洞洞的门。
“哪一扇?”
这次倒没有历经太长时间的思考,秦初一刚问完话,那头徐巍立马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秦初一错愕,这家伙的智商什么时候超过我了。
那头,徐巍想了想,慢慢说道:“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刚刚才那扇门后,那个铜镜里面的东西,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我猜是貘。”
顿了顿,他继续补充:“一来是因为秦先生的描述,另外一点,是因为那个女子。传说徐景川封印食梦貘,最初是因为一户富户的求助,他家女儿被梦妖缠上了。”
这个故事,我也听过,最初是秦三友跟我讲的,说那个女子白天是正常的,一到夜晚就会作恶,吞吃各种生灵。这么经典的案例,理应被写到梦案里头,那一幅壁画,应该就是描述的这一个故事。再者,镜子在某种说法中是阴阳两道,象征天地黑白,女子照镜子,有可能就是想表达的白天是人,夜晚是貘的事实。
徐巍继续:“所以我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可以去铜镜下面试试。”
话不多说,立马动手。骨龛不重,再加上扇骨也没什么分量,抬进最中间的那扇门后,我打着手电,给他们照明。
铜镜就在上面了。我交接了徐巍,不想让他看上头的画面,以免出现意外。稳稳地放下,三人围坐在骨龛旁,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突然之间,额前的头发倏忽飘到了一边,惹得我脑门痒痒的。通道是密封的,哪里来的气流?
“小恙,你感受到了吗?”秦初一问我。
我点点头,那头的徐巍也有了一样的感觉。
还没等我们找到风口的源头,陡然之间,顶上的铜镜突然照射出一缕昏暗的光线。通道之中仿佛挂上了一个蒙纸的灯笼,看不真切,却也能看个大概。
我有些害怕,下意识地缩到了秦初一一旁。那边徐巍的动作更快,一把攥住了秦初一的右胳膊。真是的,说好的习武之人呢……
底下的骨龛感受到了上头照射下来的光芒,抖动了几下,扇骨悠悠地从中间腾空,缓缓升到半空之中。我仔细地看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到了大概半米高的距离,扇骨停住了。我的心也停住了,总觉得下一秒会出现什么情况。
果然,停在半空中的扇骨,自己开始缓缓地展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