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梳回去,不然,我就永远不出门了!”
“不出门?”
祁千昕点了点头,神情坚定!
秦楚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双手,绕过祁千昕的颈脖,拂上祁千昕凌乱不堪的长发,打笑着道,“这里的女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么?不如,你也如此,如何?”
祁千昕蓦然皱眉,但下一刻,又笑了,道,“夫君我,若是不出门,什么事都不做,拿什么养活娘子你呢?”
秦楚面色微红,娇羞道,“谁要你养活,我自己有能力!”
“真的么?”祁千昕笑道。
“自然是真,并且,我也可以养活你!”
祁千昕掩眼底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道,“那为夫以后,可要仰仗娘子来养了!”
“这,我可得好好地想想!”秦楚状似思索!
祁千昕挑眉,“怎么,不养我,你难道还准备养其他人不成?”一幅她要是敢说是,就磨刀款款的样子!
“夫君,娘子不敢!娘子只养夫君一个人!”秦楚一脸赔罪的说道,而后,道,“现在,就请夫君放开手,娘子去厨房,给夫君准备早点!”
“这还差不多!”
祁千昕满意的松开了手,但还不忘在秦楚的额上,印下一吻。
秦楚一时间,几乎是逃也般的跑出了房间。而,在跑出房间后,眼角,猛然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眼泪,一滴在刚才的笑声中,一点点凝聚起来的泪滴。为什么在她要放手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一个失忆的祁千昕呢?失忆的祁千昕爱她,而不失忆的祁千昕,不爱她。不失忆的祁千昕,她可以忍痛放手,失忆的祁千昕,她……她……
祁千昕在秦楚出房间的那一刻,也收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地闭了闭眼,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万事,不可贪,不可恋,不可强求,心如止水,才能不受伤害!这一点,秦楚心中,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当那一个人,露出那般懊恼的、委屈的、不甘的、难过的……等等等等神情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为他而跳动!
房间内。
祁千昕张开双臂,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样子,对着秦楚道,“给我着衣!”
秦楚恼怒的瞪向祁千昕,“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可是,你是我的娘子!”
祁千昕挑眉而笑,加了一句,“如果是丫鬟,我还不要她为我着衣呢!”
秦楚对着耍小孩子脾气的祁千昕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那一件昨夜才刚刚缝制好的红衣,伺候人般的为祁千昕穿上。
“头发压在衣服下了!”
“知道了!”
“前面的衣领有一点皱!”
“知道了!”
“这一件衣服……”
“知道了!”秦楚在祁千昕话未说完,便顺口接上了。
祁千昕笑着望着秦楚。
秦楚这才意识过来,望向祁千昕,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祁千昕宠溺一笑,伸手,想要抚秦楚的长发。秦楚像是惊弓之鸟般的立即闪开,避开祁千昕的蹂躏,道,“有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祁千昕双手环胸,道,“我是想说,这一件衣服很合身,我很喜欢!”
“喜欢,那就一直穿着!”
“好!”
秦楚为祁千昕穿上衣服后,把他按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拿过桃木梳子,为他打理起那一头凌乱的长发,如果,能一辈子为他梳理头发,那该多好!
“哎呀!”
一声惊呼,令秦楚收回了飘远的思绪,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一没注意,就扯断了祁千昕的一根头发!
“阿楚,你要赔!”祁千昕从梳子上取下那一根长发,对着秦楚道。
“那你要我怎么赔?”秦楚笑,不就是一根头发么?需要如此大惊小怪么?人每天梳头,还不是都会掉几根!
祁千昕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起身,背对着梳妆台上的梳妆镜,面对着拿着梳子的秦楚。
秦楚突然有一丝不好的征兆,忍不住想要后退。
祁千昕岂容秦楚推开,长臂一伸,便将秦楚牢牢地锁在了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直接拔下秦楚头上的一根头发。
霎时,引得秦楚一阵皱眉、瞪眼!
祁千昕笑了笑,将两根头发,灵巧的绑在了一起。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心中,尽管还不知道祁千昕这一动作,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可,心,还是在第一时间,不受控制的震动了!
“阿楚,圣斯部落成亲的时候,好像没有结发这个仪式,我们现在补上,反正,头发都已经扯下来了,不能浪费!”语气,轻松的说道。
秦楚无法说清自己这一刻,到底是怎么感觉,伸出,想要接过那两根头发的手,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深深地叹息了一下,许久,才唤出一声,“阿楚!”那一声轻唤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秦楚无法理解的感情,秦楚抬头望去,却只见那一双凤眸,深谙无垠,再无其他。
山庄的后崖,是一片辽阔的空地!
一早上,祁千昕亲手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风筝,带着秦楚,往后崖而去。
秦楚好奇不已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只风筝,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身侧的人,简直就像是万能一般,什么都会!
祁千昕看出秦楚的疑惑,语气有些泱泱的道,“是圣英当初教我做灯笼的时候,教我的!”
说起那一个灯笼,秦楚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祁千昕疑惑的问。
“那一个灯笼,我们出来的时候,未曾带出来!”那一个灯笼,对秦楚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远胜过世间任何金银珠宝!
“如果想要,我再做一个便是!或者,我派人去圣斯部落取来?”祁千昕说道,末了,又加了一句,道,“不过,我做得,没有别人的好!”
“我比较喜欢难看的!”秦楚垂着头,低低的说道。
祁千昕闻言,止不住的取笑,道,“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做得比较难看,所以,才有幸入了你的眼?”
秦楚哪里会听不出来,不由得瞪了瞪眼,拿着手中的风筝,就往前跑去,将祁千昕一个人,远远的甩在后面,不理他!
山顶的平地上,长满了小朵小朵的白花,一片一片的,密密麻麻,甚是好看。还有那绿油油的青草,就像是现代的草坪一样。
秦楚手中牵着风筝的线,尽情的奔跑在平地上,将风筝,一点点放高。白色的衣摆,随着她的跑动,而飘逸翩飞起来,恍若凌风而去一般。
祁千昕站在不远处,宠溺的看着。
“累么?”
看着停了下来的秦楚,祁千昕抬步走近,伸手,为她拭了拭额上的汗。
秦楚摇了摇头,但旋即,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线,塞入祁千昕的手中,道,“好累,你先拿着!”
“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下!”祁千昕将秦楚塞入他手中的那一根卷着线的铁柄,往不远处的地上一执,半根铁柄,瞬间埋入地面,固定住。
秦楚点头,一拂衣袖,直接在草坪上坐下!
祁千昕也随之坐了下来。
秦楚双膝微曲,双手的手忖,抵着膝盖,撑着下颚,好整以暇的望着面前的祁千昕,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千昕,你真好看!”
这,算不算是调戏?祁千昕怔了一下,不,更准确的说,是怔了很久很久,道,“真的很好看?”
秦楚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的,不过,这也不排除情人眼里出西施,把那美,提升了一个层次!
“有多好看?”
“胜过世间任何一个人!”
“那你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大好看么?”笑着问。
秦楚面色的笑容,微微一顿,旋即,重重的敲了敲祁千昕的头,努嘴道,“若是漂亮就喜欢的话,那我岂不是连喜欢都喜欢不过来了?”
祁千昕挑眉,不喜欢秦楚那模棱两可的回答!
秦楚的耳后,划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但,依旧坦然的道,“我,秦楚,喜欢千昕,就只是因为,你是你,与容貌,与权势,与任何东西都无关!”
“是这样么?”
秦楚一愣,刚才的话,她只当是祁千昕在与她说笑,可后面的那一句话,却让她后知后觉的听出来了,并非如此!他,到底想要问什么呢?心中,疑惑!
祁千昕眼中复杂沉重的神色,也只是稍纵即逝,下一刻,即使认真的去看,也找不出丝毫的痕迹,恍若会让人觉得一切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阿楚,与我回西越国吧!”祁千昕开口道!
秦楚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良久,抬头,望向祁千昕的眼睛,慎重的点了点头,应允,“好!”
另一边,封若华亲自送薛星雨下山,而薛星雨借口要先送虚弱的薛海棠回百花宫,才告知孩子的下落!
一时间,封若华无法,只得随薛星雨前往百花宫一趟!
清风山庄。
祁千昕陪了秦楚整整三天,三天中,尽情的欢乐。三天后,牵着秦楚的手,告别了秦皓轩与古修苍,返回西越国。
山庄门口!
秦楚对着秦皓轩与古修苍道,“大伯,南宁帝,博雅体内的毒,正在一点点的散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身体,就可以完全的恢复健康。你们,将她带出密室吧,不要让她一直躺在那里,偶尔还可以让她晒晒太阳,促进血液循环!”
秦皓轩与古修苍闻言,点了点头。
秦楚再望向祁千昕,道,“离去之前,你真的不要再去见一见博雅么?”
“不用!”
祁千昕摇了摇头,牵着秦楚的手,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
百花宫,大陆上一个异常神秘的组织,里面,只有女子!存在,已有百年之久,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它具体在哪里。
封若华随着薛星雨来到百花宫,怎么也不料,百花宫竟就在三国交界处的地下。
百花宫宫中。
薛星雨安排婢女带封若华下去休息,道,“你且在这里留三日,孩子,我会立即让人去带回来,到时,你再带走!”
封若华没有拒绝,事实上,是孩子在薛星雨的手中,容不得他拒绝!
薛海棠的寝殿之中。
薛星雨快步而来,一边走近正在偌大的池水中沐浴的薛海棠,一边问道,“姐姐,你的身体如何?”
薛海棠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走近的薛星雨,没有什么温度的问道,“你真的替封若华生下了一个孩子?”
薛星雨冷笑一声,“姐姐,依你对小雨的了解,你说呢?”
薛海棠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星雨蹲下身来,为倚靠在池沿的薛海棠捏了捏肩膀,道,“姐姐,这一年来,你受苦了!”
薛海棠缓缓地闭了闭眼,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眸内那一抹漫天的恨意,以及,令人心惊的扭曲,良久,道,“要找的孩子,找到了么?”
薛星雨点了点头,道,“在来得路上,我已经暗中安排人去找一个与封若华容貌有些相似的孩子。虽然,时间紧迫,并没有找到,但婢女还是带回来了一个年龄上符合的男婴!”
“那个孩子,带回来后,先带来给我看看!”
薛星雨不知道薛海棠想要干什么,但还是点头,“是!”
两日后。
百花宫暗地里带进来一个男婴,直接送往了薛海棠的寝殿。
寝殿中,薛海棠坐在床榻的边沿,指尖,不停的逗弄着床榻上咯咯发笑的婴儿,眼底,有着一丝难得的慈爱!
“宫主!”
一名婢女,在殿外恭敬的唤了一声。
音落,只见薛海棠眼中的那一抹慈爱,瞬间被阴翳所代替,缓缓地收回了手,冷漠的对着殿外的婢女道,“进来!”
婢女立即轻声的的踏入殿内。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薛海棠对着婢女问道。
婢女立即将薛海棠暗中让她准备的那些东西拿了出来,呈在薛海棠的面前。
薛海棠望去,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令婢女将东西放下,问道,“小宫主在哪里?”
“小宫主与封公子在一起!”婢女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如实回答!
薛海棠冷眯了眼,“下去!”
婢女立即躬身退下!
薛海棠在婢女退下后,起身,带着婢女刚才留下的那些东西,向着屏风后的墙壁走去,触动机关,步入墙壁后的密室当中。
另一边。
当初,薛星雨就已对封若华微微的动了心,后来,尽管有一年多的分离,可再次相见,薛星雨发现,自己心中,竟还隐隐的想着封若华。于是,在封若华留在百花宫的这几日,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接近!
“封公子,这是我亲手泡在茶,你喝喝看!”薛星雨将刚刚泡好的茶,双手端起,递到封若华的面前。
封若华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不接。
薛星雨对于封若华的冷脸,早已经习以为常,手,并不收回,道,“若是你连一杯茶都不肯赏脸喝,那孩子……”
封若华手掌骤然一紧,又松开,接过薛星雨手中的茶盏。
薛星雨忍不住笑了,问道,“茶,如何?”
“很好!”
“那我以后经常泡给你喝,如何?”
封若华神色淡漠,不语!
薛星雨接着道,“封若华,如今,我已经为你生了一个孩子。我是孩子的母亲,你是孩子的父亲,若是你一个人将孩子带走,那孩子失去了母亲的照顾,岂不是非常的可怜?”言下之意,早已经不言而喻!
封若华眼中闪过一丝嗤笑,望向薛星雨!
薛星雨顿时紧张的迎上封若华的视线,等着他吐出她所期待的那一个回答。
“我是东华国的皇帝,后宫,自可纳百千个嫔妃,相信那些嫔妃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比你更适合照顾孩子!”
一刹那,薛星雨的面色,青紫交加,恼怒的起身,拂袖而去。
薛海棠的寝殿中。
婢女送上来一个小孩子沐浴用的小沐桶,退下了下去,并且,还合上了殿门。
薛海棠将床榻上沉睡的婴儿抱起,放入小浴桶当中,之后,拿出衣袖中的数只小瓷瓶,将里面各色的液体,一次倒入小浴桶的水中,之后,任由婴儿一个人在浴桶中自娱自乐的玩水。近半个时辰后,凌空带起小浴桶中的婴儿,将他丢入大浴池当中。
薛星雨敲门而进,看到的,便是那一个在水中不断噗嗤挣扎、奄奄一息的男婴,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惊,想也不想的弯腰,将水中的男婴抱起。抱在怀中,轻声的安抚着,继而,对着薛海棠问道,“姐姐,你想要干什么?”
薛海棠似有似无的冷笑一声,答非所问,道,“小雨,你真的对封若华动心了,并且,还变得仁慈了!”
薛星雨心中的情被薛海棠一语道破,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道,“姐姐,这个婴儿,不过是婢女找回来的罢了,与任何人无关,为何你要对他下手?”
薛海棠闻言,淡淡的瞥了眼薛星雨怀中的婴儿,不语,转身,命令婢女将小沐桶中的水拿出去倒掉。
薛星雨有些不放心再将婴儿留在薛海棠这里,道,“姐姐,孩子,让我带走吧!”
薛海棠讽刺一笑,“你想要带去哪里?”
“姐姐……”薛星雨拖长了音调的唤了一声。
薛海棠听着,不由得缓和下了神色,良久,算是退了一步的道,“莫须担心,我不会伤害他的,刚才,不过是试试他的水性罢了。还有,你既然喜欢封若华,就想办法将他留下来吧!”
薛星雨诧异,“姐姐,你不反对?”
“封若华是那一个人的孩子,若是你能留下封若华,并且,让他爱上你,秦皓轩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对我!”
薛海棠吐出令薛星雨毫无怀疑的话。
薛星雨了解薛海棠对秦皓轩的情,于是,立即就相信了!
“好了,下去吧,孩子留在我这里,另外,先别让封若华知道孩子的事,我怕他知道后,就不会乖乖的再呆在这里了!”
薛海棠说着,想起什么,强调般的提醒道,“这一个孩子,毕竟不是封若华的亲生儿子,东华国的皇陵,只有秦家男人的鲜血,才可以打开。若是孩子被封若华带走,到时候,他们前去皇陵一试,此事,就揭穿了。所以,你千万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薛星雨点头,道,“我决不会让这个孩子被人带出百花宫的。”
薛海棠颔首,在薛星雨走了之后,止不住的冷笑一声,掰开婴儿的嘴,强行给他灌下了另一瓶小小的液体。
纸,终究是包住火。三日后,封若华不知道从哪里还是知道了婴儿已经带回百花宫,并且,正在薛海棠寝殿的消息,于是,再不可能留下,带着孩子就要离去。
薛星雨阻拦。
可薛海棠却暗中不动声色的助了一把,令封若华成功的将婴儿带了出去。
与此同时!
秦楚随祁千昕回西越国,但是,祁千昕并不急着赶路,可能是考虑到秦楚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所以,一行人,一路上,用游山玩水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以至于,五天的时间,才刚刚到达三国的边界处。
“阿楚,我们今夜先在这里休息,明日再继续赶路!”祁千昕跃身下马,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笑着点头,也跟着跃下马来,与祁千昕一道,步入客栈内。
店小二第一时间迎上前来,招呼一行人入住。
夜幕降临的时候,秦楚站在客栈房间的窗边,静静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恍然觉得这几日是自己在做梦。
祁千昕自身后,一手搂上秦楚的腰,好奇的问,“看什么,如此的出神?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秦楚笑着回望向祁千昕,也就是脑海中那一个占据了她整个思绪、整颗心的身影,不禁思索的话,脱口而出,“想你!”
“我就在你的面前,还想么?”祁千昕笑着打趣。
秦楚认真的点头,“还想!”
闻言,祁千昕的凤眸,倏然划过一抹暗色,缓缓地低下头来,情不自禁的就要吻上那一张吐出令他心动的话语的红唇。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街道上,由远及近传到数道马蹄声。
因为夜深人静的缘故,所以,那马蹄声,就尤显得清晰。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一时间,几乎是同时向着街道上望去。只见,为首之人,一头再熟悉不过的白发!
是他,封若华!
他好像正被人追杀!
秦楚与祁千昕相视一眼,在街道上那一行人被身后那一行女子追上而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一齐跃身而出!
两袭翩飞的衣袂,翩翩然落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阿楚,西越帝!”封若华看见出现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唤道。
秦楚笑着向着封若华望去,这才发现,他的手中,正抱着一个婴儿,那一个婴儿,可能是因为动荡的缘故,不停的伸长着自己紧握成拳的小手,想要握住些什么。
好可爱的孩子!
秦楚的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向着封若华走去,不,更准确的说,是向着封若华怀中的那一个孩子走去。
这时,有两袭身影,坐在白纱曼舞的竹椅上,由着一行白衣婢女抬着,翩然落在了场地中央。
薛星雨在竹椅落地后,倏然站起身来,望向望向封若华,冷声道,“把孩子给我!”
封若华自然是不可能将孩子给薛星雨,收回视线,将孩子递向伸手过来的秦楚怀中。
薛海棠也站起身来,冷漠的望了一眼,眸底,闪过一道不明的阴光,继而,笑着对着祁千昕一拱手,道,“西越帝,别来无恙!”
祁千昕淡淡一笑,将薛海棠的神色,尽收眼底,火光电石间,忽的对着秦楚道,“莫要抱那一个孩子!”
秦楚明显一怔,下一刻,猛然低头望向怀中的孩子,骤然发现,孩子的眉宇间,萦绕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黑色!
而这时,封若华一翻手掌,发现掌心漆黑一片,并且,喉间,紧接着涌上来一口鲜血。硬生生咽下!
薛海棠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因为祁千昕的揭穿而改变,反而,越发的浓厚了一分,坦然的承认道,“那一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是毒,而封若华抱了他至少有两个时辰,如今,毒已入体,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别想有办法医治!”
一刹那,秦楚深蹙眉,明知道怀中的孩子,是毒素的散播体,但却没有办法狠心的将他丢开,而,让其他人来抱,又会害了那一个人的性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快速的把上孩子的脉博。
封若华反应过来,跃身下马,伸手就要抱回秦楚怀中孩子,“阿楚,让我来抱!”话落,不给秦楚任何拒绝的机会,就抱过了孩子。
祁千昕也在这个期间,快速的近前来,一把握住秦楚的手,上下查看,确定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秦楚刚才为婴儿把脉,发现婴儿身上,少说也有十来种毒,那些毒,相生相克,除非一次性全部解掉,否则,少了任何一种毒,都会立即要了孩子的性命!然,要同时解去孩子身上所有的毒,谈何容易。况且,孩子也等不了那个时间!
薛星雨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薛海棠竟会狠心的向一个婴儿下毒,整个人,都呆愣了好一会儿无法动荡。
“封若华,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父皇……秦皓轩!”一年多的囚禁生涯,令薛海棠心中对秦皓轩的爱,全数转为了恨。正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扭曲的道,“我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么,我也要他一辈子恨我,忘不了我!”
秦楚越发的皱起了眉,心中,一时间,担忧至极,手,快速的抚上封若华的手腕,为他把脉。
“要如何,你才肯交出解药!”祁千昕眼中,亦划过一抹担忧,冷声问道。
“解药?”薛海棠嗤笑一声,“没有解……呃……”话,未完,下一瞬间,纤细的颈脖,突的被一只手,紧紧的扣住!没有人看到那一袭红衣,到底是怎么动的,他的速度,快得简直让人匪夷所思,“真的没有解药么?”
薛海棠武功被废,颈脖被人扣住,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反抗,但是,尽管如此,却依旧无丝毫的慌乱,笑道,“我就是要杀了封若华,就是要让秦皓轩痛苦,因此,一辈子的恨着我。如此,西越帝,你说,我会留下解药么?”
手掌,一寸寸的扣紧!
薛海棠的呼吸,一点点的困难起来。
“西越帝,你放开我姐姐!”薛星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就要拂开祁千昕的手,救出薛海棠。
祁千昕凤眸一敛,倏然松开了薛海棠,改为扣着薛星雨,对着薛海棠威胁道,“还是没有解药么?”
“没有!”
薛海棠答得干脆利落!
薛星雨一时间猛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薛海棠竟置她的生死与不顾!
祁千昕并未留情,扣着薛星雨颈脖的手,不断的收紧,细细的观察着薛海棠的神色。
“姐姐!”呼吸,越来越困难,薛星雨祈求般的对着薛海棠唤道,眸中,隐约有一丝水汽,一闪而过。
薛海棠蓦然侧开头,不看薛星雨,留给薛星雨一个异常冷血无情的背影。同时,快速的后退了一步,对着周围一干手执利剑的百花宫婢女下令道,“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要留,都给本宫杀了!”
百花宫的婢女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将目光落向被挟持的薛星雨,脚步,踌躇不已。
薛星雨望着那一袭背影,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再收紧,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亦好无所觉。然后,眸内的祈求,以及,一系列的感情,通通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下一刻,手掌的指缝间,悄然带上了一根泛着翠色光芒的银针,趁着祁千昕望着薛海棠的时候,突然袭向祁千昕。
祁千昕反应灵敏,轻松的侧身闪过,同时,毫不留情的一掌,直击向薛星雨的胸口。
薛星雨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地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街道房屋的墙壁上,继而,落下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薛海棠虽然刚才不顾薛星雨的生死,但,看着被打伤、跌倒在地的她,还是姐妹情深,快速的跑了过去,并且,伸手扶起薛星雨,道,“小雨,你怎么……”样?
最后一个字,突兀的卡在了喉咙里。薛海棠一刹那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向那一把深深地插入她腹部的利刃。而后,扶着薛星雨的手,失力的一寸寸松开。
薛星雨拭去唇角的鲜血,手,扶着身后的墙壁,一点点的站起身来,虚弱的笑道,“姐姐,你也不要怪我!”
“小雨……”薛海棠唤道。
薛星雨不想听薛海棠的话,一个字也不想听,猛然拔出利刃,任由薛海棠腹部的鲜血,喷洒出来,道,“姐姐,一年来,小雨费尽心机的想要救出你。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可是,姐姐却对小雨如此的无情,情愿看着小雨死,也不愿拿出解药!”
“……”真的是没有解药!
薛海棠身上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滑落,片刻的时间,脚下,已经堆积了一大滩,张了张嘴,却根本已说不出话来!
“姐姐,莫要怪小雨!”薛星雨说着,一个使力,令薛海棠转过身去,自己,拿着那一把滴血的利刃,从身后,挟持着薛海棠,对着对面一行人道,“解药,只有我姐姐身上才有,你们若是想要解药的话,就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
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变故,都被薛星雨与薛海棠两姐妹的无情给惊了一下。
“退后,否则,我就杀了她!”薛星雨威胁着,同时,架在薛海棠颈脖上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划破薛海棠的肌肤。
那莹白的颈脖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在月光下,刺眼至极。
秦楚,封若华,封若华的那一行侍卫,以及,闻声而来的几名冥夜十三骑,甚至是祁千昕,一时间,都后退了两步。
薛星雨挟持着薛海棠,且行且退,且对着一干百花宫的婢女道,“如今,我才是百花宫的宫主,你们,唯我命是从,若有人不服,现在就站出来!”
百花宫婢女见薛海棠奄奄一息,大势已去,都明智的屈膝而跪,对着薛星雨恭敬的唤道,“宫主!”
薛星雨笑了,退坐会竹椅上,吩咐四名婢女前来抬轿。在轿起的那一刻,狠狠地将薛海棠推了出去。
薛海棠身上本就带伤,如此一来,撞在地上,鲜血更是潮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身上整件衣袍。
几人,看着这一幕,先顾不得离去的薛星雨,连忙向着地上的薛海棠而去。
薛海棠艰难的抬起头来,望着那一行绝尘而去的人,忍不住闭了闭眼,一缕鲜血,止不住的顺着她的唇角溢出来。
秦楚看着这样子的薛海棠,也是有些不忍,但是,更重要的,是先拿到解药,道,“薛海棠,只要你拿出解药,我就救你一命!”
薛海棠摇了摇头,别说是她没有解药,就是有,她此刻的情况,她自己清楚,绝对不可能活下去,道,“就是死,也有封若华陪葬,也可以让秦皓轩一直恨着我,如此,没什么不好!”
“你……”
“噗嗤……”
又是一大口鲜血,从薛海棠的口中吐出来,下一刻,只见薛海棠了无声息的趴在了地上。
封若华倏然转过身去,将唇角溢出来的那一缕鲜血拭去,之后,转过身来,道,“阿楚,我没事,莫要担心!”
秦楚刚才有替封若华把过脉,当然秦楚的知道他的情况,如今,薛海棠一死,究竟该如何是好?
婴儿的哭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秦楚的心,都被婴儿的哭声给深深地牵动了,孩子,是无辜的,尤其还是这么小的婴儿,让她徒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的那一个孩子!
这一刻,先不管这一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封若华的,秦楚都已经无法置之不理!
祁千昕看出了秦楚的担忧,安慰道,“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莫担心!”
一切,但愿如此!
一行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客栈停留了下来。
秦楚每天、甚至是每一个时辰,都为封若华和婴儿把脉,但是,每一次把完脉,都会令她越发的无力一分。
祁千昕有了封若华的叙述后,很快的便找到了百花宫,但是,当他带人赶到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火海。
客栈中。
秦楚又一次的替封若华和婴儿把脉。封若华明显的消瘦了一分,而婴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层黑气,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孩子!”
秦楚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婴儿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初倒影在半空中那一张虚无缥缈的婴儿小脸。
“阿楚,莫担心,西越帝已经亲自前往了百花宫,一定可以拿到解药的!”封若华出声安慰。
秦楚点了点头。
但结果,祁千昕并没有带回来让人欣喜的解药。
秦皓轩与古修苍得到消息,也赶了来。
秦楚与祁千昕房间内。
秦楚站在窗边,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封若华和婴儿,那就是……换血!她的血,不同于其他任何人,不需要考虑血型的问题。可是,一旦换血,就代表着她将要离开这里,那一袭红衣,她如何舍得!
“阿楚!”
祁千昕从身后搂住秦楚的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秦楚侧身,脸,依靠进祁千昕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这个怀抱,让她如何能舍得,但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封若华和那一个孩子有事!
祁千昕深深地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秦楚舍不得离开祁千昕,也不能让封若华和婴儿出事,于是,又如上一次一样,开始暗暗地在封若华和婴儿的药中,放入自己的鲜血,然后,尽量的吃可以滋血的药物,将鲜血补回来。
晚上睡觉,祁千昕都与秦楚同床共枕。
秦楚每一次都背对着祁千昕,右手手掌覆在左手的手腕上,不想祁千昕发现。可每一次,都是她抵不住身体的虚弱,先一步沉睡了过去,无法肯定祁千昕到底有没有察觉到。
自从秦楚暗地里开始放血后,祁千昕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夜里也很晚才回来,或者,索性就不回来。
秦楚不知道祁千昕到底在忙什么,而虚弱的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探究。
时间,一眨眼,就是整整十天。
饮血,已经不能够压制封若华和婴儿体内的毒素,秦楚知道,终是到了抉择的时候。
夜晚。
秦楚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祁千昕喜欢吃的。祁千昕这一日,很早就回来了,与秦楚一桌吃饭。
秦楚像是看不够祁千昕似的,筷子,一直握在手中都没有动。
“我有那么好看么?”祁千昕打趣。
秦楚笑着点头,“很好看很好看!”
“那阿楚可要记牢了,莫忘记!”祁千昕笑意不减,夹了菜,示意秦楚张嘴,送入秦楚的口中。
一顿饭,两个人,吃了整整一个时辰。然后,洗漱,上床睡觉。
床榻上。
祁千昕拥着秦楚,让秦楚靠在自己的怀中,手,有一下无一下的撩拨着秦楚的长发,道,“安心的睡吧!”
秦楚点头,“千昕,你也睡!”
“好!”
两个人都说要睡,但是两双眼睛,却始终未曾闭上。
秦楚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在离去之前,与祁千昕说,但事实上,那些话,她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以前,是怕自己的情,会困扰著他。而如今,是她就要离去,那么……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
秦楚轻手轻脚的起身,不舍的在祁千昕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快速的打开门出去,害怕自己再看那一个人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封若华的房间内,深夜,聚集了秦皓轩,古修苍等人。
薛海棠所下的毒,太过歹毒,封若华从前几日开始,也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秦楚推门而进。
古修苍并不站同秦楚用自己的性命救封若华和婴儿,劝道,“阿楚,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这一件事,你有与千昕说么?”
普一听到那一个名字,秦楚的心口,一阵针刺般的疼痛,险些站不稳,后背,倚靠在身后紧闭回去的房门上,良久良久,道,“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洛华离开,那么,此生,我都会活在痛苦之中,再不可能开心。”
“可是,你有想过千昕么?”
秦楚忍不住闭眼,那一个人,根本无需想,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都在她的脑海中、心中,但是,千昕,对不起!
秦皓轩没有说话,一边是秦楚,一边是自己的儿子,让他无从抉择!
“我们,开始吧,洛华和孩子,都再等不了了!”下定了决心,秦楚向着床榻走去,“我之前已经与你们说过了,你们就按照我之前说的来做。”
另一间房间内。
一袭红衣,负手而立,站在窗边,手,与身后,紧握成拳。
血液,从一只手腕上流出,又从另一只手腕上流进。秦楚闭着眼睛,脑海中,都是那一袭红色的身影。那些身影,组合成一个刻入她心脏的名字:祁千昕!
如皎的月亮,在天际,一点点的偏移弧度!
突然,纤细的手腕,无力的垂落了下去,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的红梅。
与此同时,房门,被猛然推开。
古修苍与秦皓轩同时向着敞开的房门望去,脱口唤道,“千昕!”
祁千昕没有看任何人,凤眸,只映衬着那一袭已然闭上双眼的白衣,一步步走过去,然后,万分珍惜的抱起,离去。
“千昕,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阿楚的决定?”望着祁千昕离去的背影,古修苍肯定的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阻拦她?”
祁千昕的脚步,微微一顿,继而,没有丝毫停顿的离去,对于身后那一句的话,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数万士兵,在深夜,活动开来,令城内、以及周边所有城内的所有人家,都熄灭火烛。
祁千昕抱着秦楚,一路向着城外最高的那一座山峰而去。
夜晚的山上,寒风袭来。
秦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然后,望到了一双倒影着自己身影的凤眸,于是,安心下来,唤道,“千昕!”
祁千昕缓缓一笑,抱着秦楚,在崖边坐下来,道,“小懒猪,醒了!”
秦楚佯装皱了皱眉,嘟嘴,不满的道,“我本来不懒的,都怪你,一直这么叫我,徒然把我叫懒了!”
祁千昕笑,指尖,勾了勾秦楚的鼻子。
秦楚依靠在祁千昕的怀中,心中又甜又涩,甜的是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可以再见面前之人一面。涩的是,自己就要离他而去了。
“千昕,幸好你恢复记忆了,这样,阿楚走得也可以安心一点。”一直不愿挑破的话语,最终,还是由秦楚来挑破。
祁千昕搂着秦楚的手,蓦然一紧,平静的道,“为何我恢复记忆了,你便可以走得安心?”
秦楚笑,带着一丝苦意,“因为不失忆的千昕,是不喜欢阿楚的,这样,阿楚走了,千昕不难过!”如此,应该高兴才是,秦楚越发的扬起了脸上的笑容,但是,眼底的苦涩,却也越浓,“千昕,以后,都做回那一个不失忆的你吧。”
“阿楚,你可知,为何我一直以来,都不愿挑破这个问题?”
“千昕……”
“千昕恢复记忆,试过放下阿楚的,可是,真的无法放下。千昕甚至想与阿楚做夫妻,想要以此来留住阿楚,可是,阿楚不愿意。于是,千昕越发的明白了,阿楚喜欢的,只是失忆的千昕,而不喜欢不失忆的千昕。可千昕,不管是失忆,还是不失忆,都无法放下阿楚了。所以,只要阿楚喜欢,要千昕做哪一个千昕,都可以!”
闻言,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然后,下一刻,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傻瓜傻瓜,我们都是傻瓜!千昕,阿楚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是失忆的你,还是不失忆的你,阿楚都爱,很爱很爱!”
“是,我是傻瓜!”
祁千昕低头,额头,抵着秦楚的额头,苦笑着道。
秦楚伸手,搂上祁千昕的腰,手腕上的水晶链,在这个时候,忽然毫无征兆的断裂,一颗一颗的水晶,在落地的那一刻,徒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世界!
一座设施算得上世界最顶级的封闭实验室内,四周,都是透明的水晶建筑,中央,一张透明的水晶床,床内,布满了如人的脑神经一般密密麻麻、盘根错之的细丝,快速的运转着。
忽然,水晶床上安静躺着的那一个人,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毫无征兆的断裂开来,一颗颗的水晶,霎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
闲然坐在一旁的那一名白衣男子,听到声音,奇怪的看着地上一颗颗地水晶,然后,起身,将水晶,一颗颗的捡起。
之后,拔下水晶床上的女子头上的一根长发,将手中的十一颗水晶,一一串了起来,企图再带回女子的手腕。
但是,每一次刚一带回去,水晶链就会突然毫无征兆的断裂开来。
几次三番后,白衣男子慢慢的皱起了眉,心中,倏然闪过一丝不安,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衣男子敏锐的注意到半空中虚拟的那一屏幕上波动的脑神经图,于是,不安,立即被欣喜所替代,然后,不动声色的离开实验室,到外面,拨动了一个电话!
崖上。
秦楚感觉到生命不可阻挡的流逝,忍不住想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抱住此刻抱着她的人,想要再多留一会,哪怕,只是一分钟,“千昕,谢谢你!”
祁千昕再道一声傻瓜,吻了吻秦楚的额角,放开了秦楚,道,“在此处,等我一下!”
秦楚望着那一袭离去的红衣,伸手,迫切的想要抓住,但是,他走得太快,她无力去阻挡,就连声音,也虚弱的发不出来。
在那一袭离去的红衣怀中醒来的那一刻,望着那一袭红衣望着自己的眼神,秦楚就知道,其实,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决定。他之所以不阻拦,只因为,她知道,他懂得她!可是,却徒然苦了他,心中,默默的道,“千昕,谢谢你!”同时也道,“千昕,对不起!”
崖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城池,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然,就在秦楚闭上眼的时候,忽然,一盏一盏的灯笼,亮了起来。
秦楚低头望去,那一眼,潸然泪下!
只见,崖下,一盏盏亮起来的灯笼,远有数万只之多,而它们,组合成了一个偌大的字:家!
这么远的距离,人,根本不可能看到那亮着的灯笼的形状,可秦楚就是知道,那些灯笼,每一盏上面,都一定写了一个家字!
傻瓜傻瓜……
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身体,随之落入了那一个温暖依旧的怀抱当中。
“阿楚,回你的世界去吧,不过,不要忘了回家的路。路上,有千昕亲手所做的灯笼指路,千昕会一直在家里,等着阿楚回来!”知道怀中之人的决定,却不阻拦,只是因为他知她,懂她,了解她,所有的痛苦,由他一个人来背就好,不想她尝哪怕是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