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具匠心的精致画舫,每一栏每一柱,都是雕栏玉砌,更有洁白如雪的纱缦,遍布四周,在空中,肆意的飞扬。
白衣女子在前面领路,带着几人,就上了画舫。
宽敞的船舱内。
几人,刚一步入,便有婢女,恭敬的端茶上来。白衣女子对着几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各位,请坐!”
秦楚浅浅一笑,与祁千昕,在左侧在位置上落座。叶景铄则是笑着在秦楚的对面,坐了下来。
白衣女子也紧接着入座,一双素手,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而后,将秦楚望着叶景铄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入眼底,笑着疑惑问道,“这位小姐,星儿见你一直望着叶公子,你们,是否以前认识?”
秦楚浅笑着摇了摇头,淡然道,“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位叶公子,与在下以前的一位老朋友,很是相似而已!”
“这世间,相似的人,何其的多,但,真要遇上,却也是难得的缘分!”自称是星儿的白衣女子,不觉笑着说道,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婢女,急匆匆的快步走进了船舱,来到白衣女子的身旁,低头,对着白衣女子,轻轻地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只见,白衣女子,柳眉微触,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道,“各位,小女子要失陪一下,稍后回来!”
秦楚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旋即抬步离去。
片刻的时间,安静的船舱内,就只剩下秦楚、祁千昕、叶景铄三个人。不,更准确的说,还有一位伺候在一旁的婢女。
秦楚一边闲然的喝着茶,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叶景铄,眸光深沉,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而,在秦楚暗暗地打量着叶景铄的时候,叶景铄又何尝没有暗暗地打量着秦楚!
叶景铄望了望秦楚,又望了望祁千昕,而后,目光,似有似无的向着一旁的那一位婢女撇去一眼。继而,不紧不慢地起身,向着船舱外走去。
秦楚望着叶景铄出去的背影,再望了一眼那一个婢女,旋即,暗暗地对着身侧的祁千昕,使了一个眼色,也起身,向着船舱外走去。
祁千昕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丝毫未表现出来,勾唇,淡淡一笑,在秦楚起身、那一名婢女跟上去的那一刻,手中的茶盏,微微不稳的颤动了一下,霎时,令茶盏中的几滴茶水,四溅了出来,沾染了那一袭红衣的衣摆。
“你,过来,帮我弄一下!”
祁千昕低头看了看,继而,皱眉对着那一名步出船舱的婢女说道。
婢女闻言,回过头来望去,神色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犹豫,之后,恭敬的向着祁千昕走去。
船头。
秦楚步出船舱,静静地看了一眼那一袭背对着自己站在船头的修长身影,而后,抬步,不缓不急的一步步走近,在其身边,站定,淡笑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嗤笑的道,“叶景铄,没想到,你竟没有死!”
“怎么,很失望?”
叶景铄侧头望了一眼秦楚,神色,无丝毫的变化,声音,被风吹散,听不出情绪。
秦楚没有说话,其实,在刚才那一刻,看到面前之人的那一瞬间,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些。
不得不承认,经历了那么多,她的心,还是不够狠、不够绝。当初,能够那么果决的射出那一箭,但之后,双手,却又止不住的有些发软。
“秦楚,你真的是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叶景铄望着月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的湖面,淡笑着说道。
“是么?”
秦楚淡然的反问一句。
叶景铄若有若无的笑了一笑,目光,微微的环视了一周,旋即,略微放低了声音,转了话题的道,“秦楚,你可知,刚才那一个名叫星儿的女子,是谁么?”
“是谁?”
秦楚顺着叶景铄的话问道。
“百花宫的小宫主,薛星雨!”
闻言,秦楚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看着那一个女子时,会觉得似曾相识了!虽然,那是一张完完全全不同的脸孔,但是,她可以制作人皮面具,别人,难道就不可以么?
之前,她也曾听封若华提起过,知道以前的那一个小雨,就是百花宫的小宫主,全名叫:薛星雨!
没想到,她竟没有死!
那她这一次,有意的接近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心中,疑惑不解,秦楚侧头,平静的望向叶景铄。神色中,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对于叶景铄所说的话,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她,确实是百花宫的小宫主,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街道上的那一场事故,应该是你们两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秦楚淡淡的说道,声音中,肯定的成分居多。
叶景铄没有否认,道,“薛星雨她想要接近你们!”
“那你在这一场戏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声音,淡然依旧,但一丝慑人的犀利,却在不知不觉间,隐藏其中。
“这也是我刚才,会示意你跟我出来的原因!”
话题,终于转到了正题上来,叶景铄侧转过身,面对着秦楚,目光,再一次小心谨慎的环视了一周,道,“薛星雨的姐姐,也就是百花宫的宫主薛海棠,之前,一直在东华帝秦皓轩的手中,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南宁帝带走。而,原本一直在薛家两姐妹手中的仲博雅,在这期间,也被南宁帝带走。并且,南宁帝又突然消失不见。所以,薛海棠可以说是生死未卜。”
秦楚静静地听着,末了,平静的问道,“薛星雨她想要调查她姐姐的下落?”
叶景铄点了点头。
“那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秦楚不觉得轻挑了挑眉,紧接着道,“难道,她认为南宁帝会来找我么?”
“为什么不会呢?”
叶景铄笑了一笑,道,“仲博雅其实并没有死,这二十年来,不过只是昏睡而已,而,她身上所中的毒,南宁帝暗中已经放出消息,只有你秦楚才有办法解!”
秦楚心中微微思忖片刻,已然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无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叶景铄,就着之前的那一个问题,再一次问道,“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这一整件事当中,你又在扮演什么角色呢?”
叶景铄笑道,“当日,你可以那么设计杀我,其中,自然与南宁帝,脱不了关系,薛星雨她,救了我,知道我对南宁帝的仇恨,相信,我可以帮助她,所以,她信我!”
“那你,真的会帮她么?”
“你说呢?”
叶景铄意味不明的反问。
闻言,秦楚微微眯了眯眼睛,火光电石间,忽的脱口道,“其实,当日真正救你的人,是南宁帝,对是不对?”
一刹那,叶景铄不觉赞许的点了点头。
秦楚绝不相信薛星雨会那么凑巧的救了叶景铄,也绝不相信薛星雨会事先知道那一整件事,知道自己要杀叶景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知道一切的南宁帝古修苍,在背后,暗暗地操纵了一切!
“叶景铄,说吧,南宁帝想要我怎么做?”此时此刻,秦楚当然不相信叶景铄只是无聊的想要与自己说这些废话。
“南宁帝与东华帝,当初,是因为那一个名叫仲博雅的女子而决裂,如今,自然也可以为了救那一个女子而联合。一年前,是东华帝亲手将薛海棠,交到了南宁帝的手中,也是东华帝助南宁帝,救出了仲博雅。但是,仲博雅身上所中的毒,乃是百花宫的炙毒,这世间,只有薛海棠和薛星雨两姐妹才能够解开。南宁帝与东华帝,无法在薛海棠身上得到解药,于是,就想到了薛海棠的妹妹,薛星雨!”
秦楚静静地听着,示意叶景铄继续往下说。
“眼前的情况,就是薛星雨想利用你,去找南宁帝,而南宁帝想利用你,在薛星雨身上得到解药!而我,会在暗中助你!”
秦楚听着听着,忽然,止不住的轻轻一笑,冷声道,“面前的战争,不会是南宁帝故意发动,目的,就是为了不想薛星雨怀疑他已经和东华帝联手吧?”
“是!”
“可是,他们难道就不曾去想,这一场战争,已经造成生灵涂炭了么?”
“有的时候,为了一些目的,牺牲,是必要的!”
叶景铄说的冷漠无情!
秦楚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亲耳听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说出来,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心凉,眸光,缓缓地落向粼粼波光的湖面上那一轮圆月,许久许久,道,“好,我答应帮南宁帝!毕竟,我也希望博雅能够好起来!”
若是仲博雅这边的这一具身体,能够恢复健康,那么,到时候,即使是少了一颗水晶,她也依旧可以回来!
远处的一艘画舫上,歌舞缭绕、欢声笑语,异样的淫靡与奢气。
秦楚抬头望去,恰见了纱缦飞舞而起的船舱内,那一袭正抚着琴,神色中,带着一丝忧郁气息的白衣女子。红唇,霎时,微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画舫内抚琴的薛星雨,似乎察觉到了远处的目光,微微抬起了眼眸,向着秦楚看了一眼,旋即,又缓缓地垂下了睫毛!
船舱内的婢女,替祁千昕微微整理了一番后,步出船舱,对着秦楚与叶景铄道,“叶公子,小姐,请问,是否要饮茶?”
秦楚回头望去,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越过婢女,向着船舱内走去。
舱内。
秦楚刚一走进去,就望见了那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脸上,那一抹不太好看的面色,于是,止不住轻轻地笑了一笑,缓步走近,道,“生气了?”
祁千昕抬头,不带丝毫情绪的瞥了一眼秦楚,道,“谈完了?”
秦楚余光敏锐的瞥见了那一名端茶走进来的婢女,道,“刚才那一个人,他,确实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一个老朋友。”
“谈得很起劲?”
祁千昕亦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那一名婢女,道。
闻言,秦楚倏然闷下了脸色,在祁千昕的旁边落座,沉声道,“他手中,有一样威胁我的东西,如今,我只能听他的话,为他办一件事!”
祁千昕的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戾气,冷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威胁到你?”
秦楚轻轻地叹息一声,不语!
“我去杀了他!”
祁千昕见秦楚不语,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杀气。
秦楚连忙拉住祁千昕的手,阻拦道,“不,不要,那一东西,对我而言,非常的重要。”
“阿楚……”
“没事啦,不过就是为他办一件事而已。到时候,他会遵守承诺,把东西,给我的!”秦楚不甚在意的笑着说道,可,话虽自始至终都对着祁千昕说,但,目光,却时不时的望向那一名在船舱口站住脚步的婢女。
婢女将船舱内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收入耳内,在船舱内安静下来片刻后,才抬步,端着茶,步入了舱内,恭敬的道,“小姐,你的茶凉了,奴婢为你换一杯!”
“谢谢!”
秦楚对着婢女,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只见,一袭白衣的女子……薛星雨,周身,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步伐,微微不稳的迈了进来。
婢女急忙上前去搀扶。
薛星雨挥了挥手,表示不用人扶,表示自己没事,而后,踉跄的在椅子上落座了下来,眼中,掩藏着一丝忧郁的对着秦楚与祁千昕道,“两位,不好意思,刚才,失陪了!”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关心的道,“星儿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话落,示意婢女下去端一杯茶上来。
薛星雨面上闪过一丝苦笑,并不想多说的样子,道,“身不由己,不提也罢!”
闻言,秦楚不再问什么。
婢女送上来热茶,喂着薛星雨喝了,但薛星雨脸上的酒红,却并未有丝毫的褪去,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显然,是酒劲上来了。
薛星雨烦躁的挥开婢女的手,再次对着秦楚与祁千昕歉意的道,“两位,原本,小女子请两位到画舫上来,是想为之前在街上发生的事,向两位略表歉意的,但,没想到……两位,今日,小女子恐怕是无法陪两位了,不知道两位住在哪里,明日,小女子定登门致歉!”
“东悦客栈!”
自薛星雨进来后,就一直未曾说话的祁千昕,在这个时候,望着醉酒的薛星雨,开口说道。
薛星雨对着祁千昕,点了点头,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来,道,“两位,这一艘画舫,乃是小女子私人之物,两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在画舫上,尽情的欣赏一番城内夜晚的风景。小女子不胜酒力,要先行一步,告辞!”
“那在下在此,先谢过星儿姑娘了!”秦楚笑着说道。
薛星雨点头,在婢女的搀扶下,抬步离去。
一直站着船头的叶景铄,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也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或轻或重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淡去。
船舱内,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不觉得相视一眼!
祁千昕伸手,略一使力,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道,“告诉我,刚才那一个男人,是谁?”
秦楚好笑的看着祁千昕,玩笑道,“千昕,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祁千昕闻言,面色突然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脸去。
秦楚并不放过,一直追着祁千昕的脸看,忽的,伏在祁千昕的耳畔,低低的道,“千昕,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竟是这么的……可爱呢?”
“你……”
祁千昕蓦然瞪向掩着笑的秦楚,而,搂在秦楚腰间的手,毫无征兆的骤然施力。
秦楚一时间猝不及防,下颌,猛然撞向了祁千昕的额头。霎时,抑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怎么样?哪里撞疼了?”祁千昕未顾自己额上的那一丝疼痛,连忙检查起秦楚的下颚来,眼底,则是闪过一丝自责。
秦楚望着祁千昕,倏然,垂下了睫毛,一脸痛苦之色的道,“千昕,你撞得我好疼好疼,我的下颚,会不会已经撞碎了?”
“笨蛋,不过就是轻轻地撞了一下,怎么可能会撞碎!”
“可是,我真的好疼呀!”
“真的很疼么?都是我不好,来,让我看看!”只顾着担心秦楚的祁千昕,丝毫没有留意到秦楚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调皮。
秦楚一刹那,突然止不住的笑出声来,双手,一把握住祁千昕抚在自己下颚处的手,道,“千昕,你竟然说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笨蛋!”
祁千昕骤然反应过来,凤眸,霎时危险的眯了起来,一字一顿道,“阿楚,你竟然敢欺骗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