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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无情、太无情了……
云小墨好似感应到了她心底的碎碎念,背后凉飕飕的,突然回头问了句:“娘亲,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呃……”臭小子,你就不能换种问法吗?
你可以说:‘娘亲,跟我们一起去玩吧,小墨想跟你一起玩。’
抑或是,‘娘亲,小墨想跟你一起去玩,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求你了……’
无论以上哪种问法,娘亲都会答应的,可是你偏偏这么问,让娘亲情何以堪?
“娘亲有事要忙,就不跟你一块儿去了。”丢里子也不能丢面子,她还是决定死撑。
“哦,那好吧,那我们先走了。”云小墨牵上了龙千绝的手,作势就要走人。
云溪撕咬着唇瓣,恨恨地瞪着儿子无情离去的背影,真想逮着他,好好地教育一番,奈何边上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人在,她也只好暂且忍了。
龙千绝的余光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的神情变化,眼底皆是浓浓的笑意,真是个又固执又可爱的女人。难道在他的面前,让她放下那些许的自尊,就这么难吗?
他无声地轻叹,既然她不肯放下自尊,就只好他放下自尊了。
“溪儿,跟我们一道去吧。听说西山的风景不错,我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在山上看日落,倘若少了一个人,似乎是种缺憾,你觉得呢?”
云溪轻咳了声,脸色微醉,他那一句“一家三口”落入她的耳中,让她有些飘飘然。若是换作先前,她对他充满戒心之时,那一句“一家三口”绝对是禁语。然而现在情况却不同了,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得不同的,总之那一句“一家三口”让她觉得无比温馨。
“呃……可是我要准备争霸赛的事呢……不过呢,今天天气不错,不去爬山逛寺庙有点可惜……”某女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这里继续跟人蘑菇。
龙千绝灼灼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她的脸,看得云溪无比心虚,跺了跺脚,气哼哼道:“好啦好啦,我想跟你们一起去,还不成吗?真是的,真有诚意相邀,就该多问我几次嘛!多问几次,我不就去了吗?”
云溪向上翻着白眼,不再去看他唇边逐渐放大的笑容,上前揪起了云小墨的耳垂,轻轻的没敢用力:“臭小子,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以后休想我带你出去玩!”
云小墨很是无辜地扁扁嘴,仰头弱弱地问道:“怎么了嘛?小墨犯错了吗?”
云溪冲他哼哼了声,便松了手,轻轻地揉了揉儿子的耳朵,还是不够心狠啊,下不了手。
一匹马上,坐了三人,马的两侧还驮了大小两个包袱,可怜了马儿,一下子驮这么多的重量。
三人一马的组合,在闹市上招摇过市,引来无数惊奇的目光和议论声。
“那不是云家大小姐吗?在她身后的男人是谁?莫非就是那个野男人?”
“八成是了,要不然怎么像一家三口似地上街出游呢?”
“他们看起来好相配,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神仙眷侣,让人羡慕啊。”
“应该不是吧?要不然云老夫人怎么还到处给云小姐找媒婆说亲呢?”
“谁知道呢,反正云小姐嫁入靖王府是不可能了,跟了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也不错……”
直至出了城门,耳边的各种议论声才逐渐消失,云溪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的耳朵可以自动过滤或屏蔽无数的流言蜚语,甚至觉得听到别人说他们像“一家三口”,心里还有些甜甜的。
好吧,他们这一行的确是太过招摇了些,可谁让她不会骑马呢,而且某人还不怀好意地预谋,没有准备马车,只准备了一匹马?于是乎,三人只好同骑出行。
云溪从前边时不时地回首,总能看到身后龙千绝的唇边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像是长了钩子一般,那弧度怎么也抹不平。
更为过分的是,他的一只手控制着缰绳,另一只手却很不安份地揽在了她的腰间,身体也紧紧地挨着她,那暧昧的姿态指教云溪一阵面红耳赤。奈何儿子就坐在她的前边,她想逃也没处逃。
“你松开,别靠那么近!”
“不松,你再动,我就咬你耳朵。”
“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赖?”
“无赖?什么叫无赖?我不懂。”
“无耻——”
两人小声地咬着耳朵,终于还是让前边的儿子给听到了。
云小墨狐疑地回首,左右看看两人,语出惊人:“娘亲、爹爹,我听樱子说,她的爹爹和娘亲就是抱在一起,滚啊滚,然后就有了她。你们现在抱在一起,是不是也会有小墨的弟弟妹妹出来呢?”
云溪看着儿子纯真可爱的漂亮脸蛋,满头的黑线不住地往下掉。
“小墨,咱们要讲科学,不要随便听信他人的谣言。”
“那什么才是科学?”
“科学就是……”云溪朝着后边抛了个眼色,道,“你问他,让他来给你解释。”
龙千绝也极为迷茫地摇了摇头:“什么是科学?我也不懂!”
云溪极为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暗中伸手在他腿上狠拧了下,让你装傻!
闷哼了声,龙千绝无辜地看着她,他的确不懂什么是科学啊!这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云小墨一头雾水,很是困扰地挠了挠头,道:“好吧,那我还是去书院问问郑夫子吧,他博采多学,一定会知道答案的。”
“别!”云溪连忙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若是问到郑夫子那里去了,还不得把郑夫子这等古板的学究吓晕过去不可。小墨啊,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娘亲这么能抗雷的。
“小墨,虚心好学是好的,可是不是什么问题都需要问夫子的。等回去,娘亲去给你找本书来,你自己自学,就能找到答案了。”
云溪开始在心里琢磨,应该给儿子找什么书呢?金瓶梅?皇帝心经?还是……
她苦恼地摸着下巴,好像这个问题难度更大了。
龙千绝含笑看着母子二人,俊颜上散逸着温和而璀璨的光芒,整个人的轮廓也更加软化了。
马儿离开了城门,继续往前奔驰。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徐徐地跟进,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却恰好能紧跟上前方的马匹全文阅读。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倾世绝色的女子的脸庞,倘若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是笑,那么必定一笑倾城,只可惜,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的阴霾之色。
她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前方马匹上的三人,尤其是那抹黑色的挺拔的身影,她的眸底是汹涌的滔天怒意和满满的嫉妒。
她不甘心,她苦苦等候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抢了先机?
她算什么,她的身份有她荣耀吗?她的气质,有她高贵吗?她的修为,有她高深吗?
她根本没有能力帮绝,也不会了解绝的处境,只有她……只有她能一心一意地帮助绝,让他重新得到属于他的荣耀,而那个女人,只会毁了绝!
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手牢牢地把在了马车帘子上,手指不断地揪紧再揪紧,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西山古寺,落日余晖,一切的景象都如此的美好和惬意。
云溪三人玩得很愉快,有些乐不思归。
登临西山的最顶峰,在地面上铺开了方布,将事先准备好的零食全部取了出来,打算好好地野餐一顿。
“娘亲,我想吃鸡腿。”
“小孩子不要吃这么多的肉,对身体发育不好,你还是多吃点豆子和花生米吧。”云溪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只鸡腿直接往自己的嘴里送,丝毫没有大言不惭的觉悟。
云小墨扁了扁嘴,只好转移了目标,去啃花生米和豆子。
龙千绝举着水袋喝水,他修长的脖颈扬起一个完美的曲线,喉结上下滚动着,在那一处顶端,恰好有一缕阳光在此处乍亮,晃人眼球。他的动作豪放又不是优雅,微抿的薄唇被水滋润后,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水漾的光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便着了迷。
云溪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欣赏着美男喝水,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过惬意了,有些不真实。
回眸处,看到她略显不雅的吃相和紧盯着他的灼灼目光,龙千绝收起了水袋,回视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蓦地,醇厚似美酒的声音跟着响起:“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
“开心。”
母子俩同时作答。
云溪面色一窘,这回答听起来好幼稚,她居然在他的美色迷惑之下,就脱口而出了。太丢人了!
她懊恼地咬了咬唇。
龙千绝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山风忽起,吹乱了他的墨发,而那抹绽在唇边的笑,却是愈加狂野而魅惑。
“方才在那边看到有一片花田,你喜欢什么花,我去为你采来。”
“你看着办吧。”一抹红霞染上了云溪的脸颊,她从不知道他原来是如此浪漫的一个人。
“好,你们在这里等我,别走开!”他站起了身,颀长伟岸的身影遮盖了一方的余晖,袍角飞舞,飒然转身而去。
山风微微呼啸,整个林子犹如绿海波涛一般,翻涌不止,起伏不休。
林中,龙千绝墨衣长衫,临风而立。他就那么负手,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浑身上下却是像泼墨的海涛翻卷。呼啸起伏,翻涌荡漾,无尽无休。
他的墨发在风中扬起,无数的落叶在他头顶上方盘旋落下,却没有一片残叶能沾染那墨色的发丝。他平静的眸子看着远处的某一点,眸底深沉如海,没有一丝波澜。
蓦地,他的袍袖突然挥动,从中扬出了一股强大的罡风,直击向了他的视线锁定处。
“出来吧——”
龙千绝双目一眯,霎时间浑身上下的玄气轰然暴涨,那一股推出去的罡风夹带着一股沉沉的威压,霸道地席涌而去,犹如排山倒海之势!
他的身形未动,稳如磐石,但他的头发、衣袍,却都随风向后猎猎飘舞,好似就要离体飞去。在他的身后,整个林子的树木整齐划一地向后倾斜了一个角度!
这一刻,风起云涌,惊心动魄!
几个闷哼声从林木从中传出,紧接着一抹红色的身影从一棵古树后盈盈踱步而出,显露出了她曼妙婀娜的绝色身姿。
“绝,是我。”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好似黄莺鸣啼。
她潋滟水光的眸子痴痴地看着龙千绝,胸前的波涛涌动,起伏不定。
龙千绝微挑了下眉毛,带着冷色的眼睛看着她,冷声喝问道:“为什么跟踪我?”
红衣女子情绪有些激动:“绝,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你待她如此特别?难道你真的爱上了她?”
“这与你无关。”磁性的嗓音冰冷到了极致,龙千绝微微蹙了下眉头,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怎么和我无关?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懂吗?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在所有的人当中,我一直都是最维护你的。为了你,我甚至私自盗取了师父的解药……”
不待她说完,龙千绝半途打断了她:“倘若你是来索取回报的,你就直接说,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道义和人伦。”
红衣女子踉跄了下,带着沙哑的声音道:“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就对我这么冷淡?我救你,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出事……好,既然你说可以为我做一件事,那我要你娶我!我要你娶我为妻,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她越来越激动的声音不住地在林中回荡,远远地飘了出去,飘向了山峰之巅。
是的,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那女人知难而退,只有她才配得上绝,其他任何的女人都配不上他!
正在山顶上和儿子小憩的云溪忽地眼睛睁开,她立起了身,眉宇逐渐锁起。
“娘亲,怎么了?”云小墨揉了揉迷蒙的睡眼,讶异地看向她,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反常。
“没事,你在这里继续睡,盖好衣裳,千万别着凉了。娘亲去山下看看,很快就回来。”蹲身为儿子盖上了厚厚的衣裳,云溪起身,离开。
一抹狐疑和忧色爬上了她的眉梢……
龙千绝忽听得红衣女子失常地大喊,剑眉也跟着蹙了起来,唇线紧抿。
在红衣女子疯狂而期待的目光中,许久,他冷冷地回道:“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天底下居然还有你做不到的事?究竟是你做不到,还是你根本不想做?”红衣女子很是受挫的表情,她赤红着双目,含泪道,“绝,你太无情了!我一心一意对你,为你守身如玉,可为何你的眼睛从来不落在我的身上?难道是我不够美,不够温柔,还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不满意?”
“眉儿,你在我的眼里,就是我的师妹,再无其他。倘若他日你有难,我定然不会置之不顾,但那也是出于昔日的同门之谊,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情分。”
“你是曾经帮过我不错,我也说了,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算是报答你。但若要我娶你,我做不到,因为我的心中已经有想娶之人。”
“她吗?她到底哪里好?”一抹狠辣的神色划过她的眸底,再抬眸时,依旧是楚楚可人的美颜,“你跟她才相识多久?你就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吗?难道你就没有听闻她是如何痴迷靖王,如何水性杨花,如何到处勾引男人的吗?”
“闭嘴!”龙千绝冷声厉喝,打断了她。
“这一次,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但倘若下一次,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你辱骂她,我绝不会手软!”
“还有,别以为我欠了你的恩情,你就可以挟恩以报,无所顾忌!一旦触到了我的底线,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曾经帮过我……别忘了,江湖人人人都称我为邪尊,说我是大魔头,我可不能辜负了这样的‘美名’。邪尊和大魔头是从来不会讲情分,将恩情的,所以……不要让我对你失去最后容忍的限度!”
他字字句句击打在红衣女子的心间,犹如千金重锤,一下一下地敲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真的好狠心!”她的眸光忽地一厉,藏于袖中的素手骤然抖动,三枚几近无形的银针破空而出,穿透层层的虚空,朝着山路的某处击打了过去。
在那个方向,层叠的林木中,云溪正循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