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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时局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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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清晨,王优楚便早早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独自发愣,女仆管事进进出出,她也没挪半分,梳妆的女仆要为她梳头换装也被她叫下去了。空荡荡的房间被从阳台处直射进来的阳光照得清亮,纱幔随风舞动,王优楚肩披乌黑的长发倾泻如墨,宽松的蚕丝睡衣裙贴附玉体,整个人脸色苍白、两眼呆滞无神。

    “殿下,柳郡主来了!”管事模样的老妇轻轻敲打王优楚的房门,打破了此时死寂的环境。

    “进!”王优楚话音刚落,房门就被闯开,柳楚怡嘻哈闹笑的蹦跳进来。

    “姐姐?哟!刚起吗?还没梳头。”

    “嗯!你怎么来了?”王优楚笑意吟吟张开手,柳楚怡进前牵着她的手。

    “我今早无聊就回王都看看你。”

    “前日和我一起回来不就好,昨日还能一起进宫觐见陛下。”

    “呜,宫里规矩太多了,束手束脚不自在。姐姐,昨日陛下和你说什么了?”

    “只是一些家常,再来就是问及婚选意愿。”

    “我听说姨母上了奏议,不知道陛下是许还是不许?”

    “昨日未有听说,只是问我是否有心仪之选。”

    “那……姐姐没说安家么?”

    “与安家何干?”

    “姐姐不要装糊涂哦!姐姐的心思妹妹我可是知道,姐姐自小倾心安家嫡孙,趁这次机会可要好好抓紧,不要错过良缘了呢!”

    “呵呵~你净胡说。我与安家嫡孙素未蒙面,何来的倾心?倒是你,若是想嫁了,我倒可以为你说说。”

    “人家还小呢!姐姐不记得小时候在安家公馆的事吗?”

    “公馆?何时的事?不记得了。”

    “那今年的同班有位姓安的你可记得?那就是安家嫡孙呢!”

    “哦!原来是他,世家子弟我一向疏于交际,即使见得也不知是谁。”

    “那他妹妹姐姐应该记得的。初中的梦小汐哦。”

    “呵呵~既是恩怨故交的哥哥,想来也没什么好印象。你要是喜欢还是及早断念,这家人出身与你不配。”

    “姐姐原来这么讨厌安家。”

    “只是没好感,谈不上讨厌喜欢。我王家乃皇胄,你又是宗女,血统荣贵不容冒犯,这安家嫡孙母系平贱,你可不能自轻。”

    “姐姐你想太多了……但是,我听说姨母今天请安家来府里做客,姐姐既然无意,难道王储殿下有心撮合你两?”

    “昨日母亲与我说,要我下嫁安家。”

    “下嫁?姨母怎么想的?储位第二继承人哪里能下嫁,陛下肯定不会答应。”

    “我自小不受母亲喜欢,想是早早将我踢开眼不见为净吧!”

    “姐姐不能这么说,姨母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喜欢。我想姨母是另有打算吧!”

    “母亲要在子侄中过继男子以作继承。”

    “姨母是真糊涂了。姐姐放心!陛下不会放着这事不管的。”柳楚怡一副不平的模样,抬手轻轻抚慰王优楚后背。

    “平日你主意多机灵,今日设宴你想办法帮我一帮。”王优楚一副要哭的样子接过柳楚怡拂在后面的手,双手紧紧抓住。

    “安家是今日午间来还是晚上晚宴后来?”

    “晚宴后。”

    “我明白了。嘻嘻~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做我姐夫的。”

    王优楚听后,好像有了些许安慰,随而笑了笑。

    ……

    “殿下该梳妆了,王储殿下让您一会儿陪同入宫请安。”

    “好!”

    “那姐姐忙,我先走了。”

    “嗯!”

    王优楚望着柳楚怡离去的背影,脸色变得阴沉严肃。

    王都,古来著名的建都之地、庄国首善之都,世代传承的雍容儒雅、大气恢宏、博学之地,城市布局规模宏伟、市列珠玑,现今古城区以三部分构成:外郭城、宫城、皇城。皇城现今作为庄国政府机要办公场所,皇家王室则依旧内居宫城。

    为了此次重大事项,庄国早前就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改造、兴建工程和维稳。昨日子时一过古城内外四处戒备,严阵以待,未时开始庄国首脑及内阁上下以国礼隆重接待各国贵宾。

    礼炮轰鸣、擂鼓齐整,震慑神州。晚宴开始后,各国贵族政要纷至沓来、平日人气冷清的宫城霎时隆盛空前,红飞翠舞而笙歌鼎沸。接待国宾的地方是位于宫城东面、毗邻皇城的德兴殿,是宫城内唯一一所西洋式宫殿,西式巴洛克风格融合传统江南风雅的楼台水榭,恢弘气势、堂皇富丽。

    由于女王年事已高,这次宴会是王芷戈主持,王优楚陪同,二人代表王主在大堂内接待国宾,只见王优楚一袭红色镂空抹胸连衣裙礼服,独特的面料设计出玫瑰花瓣的质感包裹着白嫩的肌肤,再搭配钻石项链,简单而又尽显华丽荣贵、大气奢华。低马尾扎发,八字刘海,发尾烫了自然卷,耳际两边留下两条卷卷的发绪,散杂不失时尚,精致的妆容在衬托之下显得白皙美妙。不时地随着宾客的寒暄而微笑点头回应,雍容高雅、风度稳重。在满堂宾客之中,王优楚可谓最为闪耀夺目,来往的宾客无不被其明艳动人的魅力所倾倒。

    “王孙殿下已经长成如此落落大方,庄国真乃幸甚。”

    “您过誉了!招待不周请莫见怪,这边请。”不多时寒暄之人越来越多,在王优楚面前围聚起来。

    “美丽的小姐,我是冒国总理之子中行先康,很荣幸认识你。”中行先康是冒国前总理中行维勇的儿子,说是前总理是因为这次冒国大选中行维勇落败了,过不了几日便要下台。中行先康身穿红色西装梳着油头,170公分不到身材偏瘦细,蛇眉鼠眼面相却一副挤眉弄眼的卖弄,向王优楚鞠躬问候。

    “你好!”王优楚礼节性的点头回礼。

    “小姐,不知一会儿可否赏脸跳个舞…”

    “我道是谁,原来是冒国过气总理之子来我庄国卖弄风骚。”中行话还未说完,被身后看不下去的李进举一阵嘲讽,这李进举是七大家族李家旁系,李家宗长之侄孙,个头较安煜汐应当差不多的样子,相貌颇有仪表,却又一副傲慢模样。

    “哼,李家旁系也有资格前来汤浑?真是扫了兴致。”中行先康冷冷说道,拂了衣袖又拍扫前襟,好似在清理脏东西。

    “你!”李进举气得正要上前理论,忽而王芷戈一阵咳嗽。

    “咳嗯!即是来宾,庄国自是礼敬以待,若是捣乱喧哗烦劳离场自请!”

    “王储殿下教训得是!太孙殿下,我是李进举…早先女王寿辰之时有幸会面,不知您可否记得…”

    “你好!”

    “诸位来客!一路辛苦,女王体迈无力相迎,着我向各位问候抱歉,有失远迎、接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大堂拥挤,请各自随引导入座,足下行路仔细。有请…”

    再来纠缠王优楚而围聚问话的,多被王芷戈客气转移。像这类人多嘴杂的场面王优楚多少有些疲于应付,时间久了有些胸闷目眩,故而私下小声询问母亲。

    “母亲,我想去休息一下。”

    “你不曾应付如此场面,今日时间也久,休息也好!你等等,我让人带你去。”

    只见王芷戈转身对身边佩戴礼刀的侍卫轻声在耳边叨咕一会儿,侍卫敬了军礼后小跑出去,不多时候便过来五个人,四个侍卫围绕,中间有一身穿黑色燕尾服,翼领配黑色缎带,挺括着前胸,手持直柄手杖,漆面皮鞋缓缓走过来,这人虽是满脸络腮胡茬模样,却是有一副浓眉酷帅迷人的面貌,沉稳气质彰显雄性魅力,定神看时这人不是别人,而是王优楚心心念念的冤家。

    众目睽睽之下,安煜汐走到王优楚身边,绅士地鞠了一躬,不紧不慢的说道:

    “殿下贵安!”

    “你……”虽然知道在宴会上会遇到安煜汐,但王优楚没成想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他。而且早前就在心中描绘了很多个安煜汐的面貌,这种模样倒是万万没想到。

    “煜汐,她累了,有劳你照顾。”

    “王储殿下您客气了。王孙殿下,需要我扶你吗?”

    安煜汐及其温柔的说道,眼神里满满的宠溺,伸出右手,身躯前倾微微颔首低头。

    王优楚心中百味杂陈,本是想着头也不回直接拒绝,但又看了一眼母亲,只得怯怯的伸出自己的手轻附其上。安煜汐紧握王优楚的手,拉着她快速的离开大堂,侍卫四人则是远远的跟着。等二人来到后庭,安煜汐方才松了手。后庭是通往大内的走道,这里未经允许一般不容闲杂人进入,所以此时后庭只有安王二人,这二人站在后庭嘉泽湖边面对面,晚风轻轻吹拂,撩起了王优楚本就杂乱的发梢。王优楚瞪着大眼睛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安煜汐,安煜汐则面带微笑站直了给她看。

    “殿下是认不得我,还是看不够我?”

    “你……是安煜汐?”

    “是的!美丽的殿下。”

    “此前一直在想,世上怎会有两个相似容貌的人存在,现下开眼界了。”

    “殿下,我是安煜汐,不是小汐!”

    “……我知道,你不是她。”王优楚晃了神低头转身,好似在叹息,又好似不想再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本已经疲倦的身躯,现时心脏噗噗的狂跳,感觉已经支撑不住。

    “殿下?”

    “安家的婚约我会向陛下自请作废,安公子还是另寻佳人吧!”

    “殿下你还是把我误会了……”安煜汐赶忙抓住王优楚的手。

    “休要纠缠,我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累了,安公子请自便。”王优楚迈开步子毅然决然。

    “殿下……优优!”听到安煜汐叫着自己小名,王优楚霎时愣住了,这名字已经很多年没听人叫唤过了。本来已经背离而去的步伐旋而转身回头看着安煜汐。

    “……你怎会叫这个名字?”

    “我……”安煜汐对任何人都运筹帷幄,唯独对妹妹和王优楚这两个人没法安神气闲,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

    “母亲教你的?”但是想想王芷戈也从未叫过她如此。

    “你叫我的……我是梦小汐请殿下多多指教。”安煜汐无奈又提起小时候初见面的时所说的话。

    “你……”王优楚此时泪腺已经崩溃,扑地跑上去搂住安煜汐脖项,泣泣呜呜的哭起来。安煜汐顿时不知所措,搂着托着眼前的小人,只一味地抚慰。

    “殿下?”王优楚不待安煜汐说话,踮起脚尖冲着他的唇便吻上去,安煜汐瞪大眼睛又是一顿惊吓,但看到这梨花带雨的憔悴模样,心中倒有些些心疼与庆幸。许久之后,王优楚咬了咬安煜汐的唇后与之分开,并且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安煜汐哪里肯罢休,越发搂紧王优楚,二人的脸近在咫尺,安煜汐由眼睛开始亲吻,额头、鼻准、两颊最后是娇滴滴又有点颤抖的樱桃口。

    “停!”王优楚想是恢复了意识,知道现在二人处境,急忙忙的叫停。

    “殿下惹起的火,可没那么容易停。”

    “我失态了。”

    “嗯?怎么赔我,您看怎么办吧?”

    “哎呀!不要戏弄我了!”

    “想我了么?”

    “不想!”

    “「不想」还这么热情,若是「想」不得被你生吞活剥了?”

    “贫嘴!”

    “是不是贫嘴,殿下需要再尝一尝吗?”

    “别不正经了!你怎会这幅打扮来?”

    “我就是安煜汐呀!”

    “什么?”王优楚已经累得脑子转不过来了,被安煜汐打太极搞得越发糊涂了。

    “殿下,嫁给我!”安煜汐握着王优楚的手,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钻石戒指,轻轻的为其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小汐…”王优楚无言的看着手上的戒指。

    “嘘!叫我煜汐。”

    “我…不能嫁你!”

    “王家储孙只能招赘是吗?”

    “…”

    “嗯?”

    “别对我太好了,不然你会痛苦。”

    “殿下是在顾虑什么?”

    “这几日…也该说这几年,我想了很多,本以为违心些不再理会你也许会慢慢冲淡一切,但每次牵涉到你就没了理智,纷纷的情愫无法抑制乃至泛滥,甚至有时干脆不管不顾了,无论你是谁,是男是女,只要在你身边默默关注着就行,即使你恨我、讨厌我,起码心里还有我一个位置…你是我的弱点!”王优楚抬起戴着戒指的手抚摸安煜汐的脸颊,又解开安煜汐的领结和衬衣领扣,锁骨位置的皮肤袒露出来,一条浅白色的疤痕约有七八公分长,二人再次情义深切的对视。

    “嗯…”

    “可是王者不能有弱点,我不能有弱点!我讨厌有弱点的自己!也讨厌你!很讨厌!”王优楚玉指纤纤抚摸着疤痕,感受这疤痕的起伏,说到讨厌的时候,指力微微有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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