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若有来生

    “楚凡，生日快乐！”

    楚凡很困难地撑着上眼皮，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模糊的身影，他快有三年没见过这个应该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了。

    楚凡出生时，当他父亲看到医生怀中的婴儿，便是止不住的叹道：“这是作得什么孽哟，生了这么一个四指的娃娃。”

    从那以后，他父亲就再也没有笑过，而他的母亲更是成天以泪洗面。

    或许是幼年时缺少父母的疼爱，自小，楚凡便不爱说话，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搬着板凳，去听楼下的大爷讲故事。

    到了上学的年纪，楚凡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原来，故事都是写在书里的。自此，他便成为了同学老师们口中的“呆子”，因为他总是一个人呆在教室的图书角，很少说话，从不玩闹。

    因为这件事情，父母被学校叫去过很多次，无奈之下，只能接受学校的建议，带着楚凡去医院做检查。

    不菲的费用，让这个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他记得，自己的父亲不止一次地向母亲抱怨，后悔生下了这么一个又残又傻的儿子。

    检查结果出来后，父母很高兴地和他说，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要换一所寄宿制的学校，

    新的“学校”环境很差，破旧的院墙上，拴着铁丝网，院内到处都长满了杂草，但宿舍却是一人一间。

    刚开始，楚凡还以为是父母为了让自己住得安静一些，特意出钱选的。

    一星期后，他才知道，这间新的学校，叫做“精神急护中心”，也就是精神病院。

    他并没有觉得难过，反而有一点窃喜，尽管这里，住得都是些疯子傻子，到处都充满了绝望，但至少，他们不会嘲弄自己。

    于他而言，这里是天堂，因为在这里看书，不但不会被骂，反而会受到表扬，甚至连每天定额分发的“糖丸”，楚凡也可以不吃。

    除了每周必须去上的三节课外，剩下的日子，楚凡几乎都是在“宿舍”中渡过的，只要他向铁栅栏外的大叔说一声，那大叔便会给他送来他想要的书，这让他觉得在这里原来也很幸福。

    刚开始，父母一周会来看他一次，他一直在看书，很少搭话。渐渐地就变成了一个月一次，半年一次，直到他二十岁生日这天，已经过去了三年。

    很多年前，他就从母亲的口中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弟弟，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次，他见到了，一个很健康很活泼的孩子。

    因为他的弟弟考上了大学，所以一家人才特地来看他，告诉他这个喜讯。

    他的弟弟进来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和母亲匆匆走了，奇怪的是，他的父亲却留了下来，颤着手从破旧的皮包中，掏出了一瓶酒给他倒上，什么都没有说。

    楚凡并不是没有喝过酒，过年的时候，“学校”里都会发给他们一瓶葡萄酒，但他并不是很喜欢。

    而父亲倒的这杯，闻上去很烈，或许是白酒，他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下去，很辣，他咳了几下，告诉父亲，他想回家了。

    父亲没有答话，点上一根烟，站在铁栏口不停地吞吐着，楚凡一直笑着，等待着父亲的回应。

    “好，咱们回家！”

    楚凡笑了，但当他想要开口告诉父亲，自己看了很多的书，或许能帮上家里的时候，他却清晰地捕捉到自己的咽喉肌突然紧缩起来，而自己的呼吸也渐渐像是失去弹性的橡皮筋一样软弱无力地平铺开来。

    “那杯酒...难道是故事中常常出现的鸩酒么，这...就是要死了吗？”

    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和对回家的渴望，让他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复杂感觉，慢慢地，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变得越发模糊起来，他笑了笑，喉咙里发出的惨烈嘶哑，双手胡乱挥舞的挣扎，渐渐平息下来，他轻轻闭上了瞪大的双眼，心中想着，若是有来生......

    “楚凡，生日快乐！”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些许凄凉，万般无奈，却又是那么的坚定。

    ******

    若是有来生，希望会是那些书中所写的结局

    一滴泪水，带着一丝清凉，从他的眼角缓缓滑入口中。

    那颗本已平静的心，却突然有些难过起来，楚凡抿了抿有些发涩的嘴唇，却惊奇地发现，嘴里居然没有一点辛辣的感觉。

    楚凡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虽然比刚才还要模糊，但却亮了许多，一点也不像是在那昏暗的“宿舍”。

    “陛下，大皇子他，好像又活过来了！”

    “什么？”

    楚凡忽然觉得身躯一阵晃动，紧接着就感到四肢百骸都流淌着一股浓浓的暖意，他忍不住便是轻哼起来，可喉咙一动，嘴里却是发出了“呜呜”地呓语，就像是婴儿呓声一般，他顿时惊住了，他想说话，他想问一问那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不论他想说什么，怎么摆弄喉咙，发出的却还是阵阵婴儿啼哭之声，他吓坏了，不自觉地抬起手在自己湿哒哒的脸上摸了摸。收回手时，却发现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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