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没有落灵的日子——枫雾 二

    身子陡的一震，枫雾震惊的收回了双掌，转过身呆呆的望向了空无一物的身旁，深邃而明净的双眸泛起了点点的波光：“灵儿！是你吗？是你来了吗？”

    蓦地，四股强大无比的灵力倏然汇成了一波足以撼天动地的巨大灵浪，重重的击在了枫雾所结的结界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天破声响起，枫雾无法抑制的喷出了一口浓浓的血雾，浇在了枯萎蔫败的花枝上，显得那么凄然而颓美；喷在了刚刚积起的薄薄白雪上，显得那么刺目而绝艳。

    颀长的身躯蓦地一晃，枫雾无力的单膝跪倒在了湿寒冰冷的雪地上，只是执着的双眼依然直直的凝视着前方的某个地方，莫名吸引着自己目光的某个地方。

    “大师兄——！”

    “枫雾师兄——！”

    伴随着几道心急如焚的呼声响起，雪峰第一个便冲到了枫雾的身前，一把拽起了大师兄的一条臂膀愤然道：“大师兄，你这是在干什么？！你难道忘了灵儿的嘱托吗？你难道要违背自己的诺言吗？”

    淡定的一笑，枫雾缓缓的抬起了头，望着一脸惊怒交加的雪峰悠然道：“四师弟，我没有事，我只是在为灵儿化雪！她怕冷，她的菊菘也怕冷，如果等她回来了，看到自己亲手种的菊菘居然枯死了，一定怪我不够用心的！”

    语毕，轻轻的挣脱了雪峰的手，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枫雾默默的走到了又落满了薄雪的菊菘前，温润的唇角渐渐扬起，勾出了一抹如傲雪寒霜般清逸无比的微笑，淡淡的道：“我不知道灵儿在哪里？不知道下雪了，她会不会冷，会不会挨饿，会不会孤独，又会不会——忘了回家的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除了照顾好她的菊菘、等她回家以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孩子似的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着，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见，反正也不会有人听见。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独自伤心的看着他，看着他无助，看着他伤痛，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抹迅疾无比的青灰色身影猛地闯进了我的视线，二话不说一指抬起，狠狠的戳向了大师兄的灵穴，清朗洪亮的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严厉与震怒——

    “雾儿，既然为师的话你不肯听，那么为师就只有封了你的灵力！我也知道，以你的修为为师最多只能封住你的灵力半年，但这也够了！等你把伤养好了，半年后何去何从，为师再也懒得管了！”

    话音落，狠狠的一甩袍袖，问菊先生头也不回的向药园外走去。

    “师傅——”嘶哑的声音倏然响起，那么黯然，那么神伤，令问菊先生的脚步不由猛地顿了一顿，耳中传来了大弟子嘶哑而痛楚的声音，静静的问着：“灵儿，真的走了吗？”

    清亮而睿智的双眼霎时闪出了晶莹的泪芒，问菊先生猛地抬高了头嘶声道：“如果你再这么不爱惜自己，只怕灵儿就是回来也会再走一次！”

    瞠目结舌的望着明明黯然神伤却偏偏一脸倔强的师傅，我直接无语问苍天的感叹了一声：“师傅，您还真会‘激励’人啊！”

    身躯狠狠一震，枫雾呆呆的望着渐行渐远的清瘦身影。蓦然回首，看向那丛已被白雪严严覆盖了的菊菘，温润如玉的脸上是一片高深莫测的平静，平静的令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了起来。

    “二师弟！”清朗如风的声音缓缓响起，一如往昔的淡定轻和，“你们都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微微的顿了一顿，枫雾默默的转头望向了空无一人的身侧，淡淡的道：“放心，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的！”

    怔怔的、怔怔的望着一脸平静如水的大师兄，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里被深深的压抑着的、无处发泄的痛苦与悲伤。

    耳中，突然传来了大师兄温柔而宠溺的语声，那么轻柔而温暖，仿佛就在我一个人的耳边轻轻响起，因为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那么深沉而恳切的叮嘱，依稀我也曾给过他的叮嘱——

    “灵儿，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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