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永远的朋友

    晨曦初露，薄雾渐渐淡去。

    火势渐小的篝火旁，一双修长而白净的大手轻轻伸出，往篝火里又添了两根树枝后，方才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明净而温柔的眼静静的注视着香梦沉酣的少女，心中不由又是微微一痛：“灵儿，你累坏了吧！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是你在到处去找吃的、找草药、照顾我，怕我累了会加重伤势，什么都不让我做，连守夜都是你坚持要守两、三个时辰，不到天快亮了你绝不合眼，再这样下去，你又如何能受得了！”

    望着天边越来越亮的晨光，楚风扬的心中是一阵如翻江倒海般的思绪翻滚，黑亮的眸中霎时泛起了层层叠叠的纷乱光芒，定定的、定定的望着那张清灵绝美的容颜，即使是死去千百年后只怕也不能从心底抹去的动人容颜，一抹苦涩的笑容在唇边缓缓的绽开，温柔的眼轻轻的瞥过她腰间的锦囊，那里有她亲手收进去的朵兰带和刻下了字迹的鹅卵石。

    其实，就算她不让自己守夜，但自己又如何能忍心看着她一个人怔怔的对着篝火发呆，在寒冷的冬夜里枯坐到天亮！所以自己一直都在悄悄的醒着、默默的陪伴着她。

    只是昨夜，居然让自己无意间看到了最为心痛、神伤的画面，是自己心里早已明白但却始终不愿面对的真相——

    灵儿对着龙阳玉流泪了，她是个容易流泪的人，但却从来都是为了别人的事情而流泪，很少为了自己而流泪。但昨晚她流泪了，是在思念大哥么？是怕走不出谷去，是怕再也见不到大哥而伤心流泪吗？

    所以她才解下了那根朵兰带，所以她才刻下了那些字，所以她把想说的话、所有心里的话都留给了大哥吗？带着绝望的心情，将所有的不舍与嘱托都交付于大哥了吗？

    黯然的一笑，楚风扬轻轻的挪到了小人儿的身旁，明净的眸温柔的、毫不掩饰心中爱意的凝视着熟睡中的人儿，右手缓缓抬起，一朵绚丽如白莲花般的灵光倏然出现在掌心，但却较之前在古宅时暗淡微弱了许多，慢慢的、缓缓的没入了小人儿的背脊。

    随着灵力的催动，胸膛中是一片撕心裂肺般的生生痛楚，但楚风扬却明白，这并不只是因乱用灵力造成内伤加重所引起的剧痛，而是因为，自己已做出了比付出生命还要让人难以割舍的决定——

    无论如何，也要让灵儿安然的走出谷去，让她见到她想见的人，让她能做她想做的事，让她和大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突然，一声尖利的鸟鸣声响起，登时让楚风扬浑身一震，还来不及收回手掌，就只见熟睡的小人儿蓦地张开了眼。

    一张开眼，就只见小羊正满头大汗的运起祈坤术在为我调息，忍不住心中悚然一惊，我一个骨碌就爬起了身，怔怔的望着一脸坦然的小羊徐徐的收回了散出的功力，随即微微抬头，温柔而明净的双眸那么欣然的望着我，真像一只温顺而善良的小羊一般，用那么纯净而温暖的眼神微微的刺痛了我的心。

    呆呆的看着他，那原本温润如玉的俊美脸庞此刻却布满了深深的疲惫与辛苦，而总是光滑柔顺的墨发也凌乱不羁的披散在了光洁的额头上、宽阔的肩膀上，只有亲切温和的笑容依然恬然而淡定的扬起。

    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我逃避似的猛地转头望向了天空，当一声熟悉的鸟鸣声再次响起以后，我连忙掏出了怀中的玉哨狠狠的吹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翅膀挥舞的扑棱声，雪儿准确无比的落在了我的肩上。有史以来第一次，它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着，用温暖而柔软的身子紧紧的贴住了我的脸庞，一动也不动的凝立了片刻。

    了然的一笑，我轻轻的用手抚过了它羽毛丰满的身子，悠悠的道：“雪儿，你想我了吧！我也想你了！”

    一把扯下了雪儿将它紧紧的拥在了怀里，雪儿的出现为我带来了一丝谷外的气息，让已与世隔绝了整整七天的我又感受到了谷外的温暖与新鲜气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用手托起它满怀希望的问：“雪儿，你能带我们出去么？”

    “啾——”一声骄傲的鸣声响起，雪儿不可一世的拍了拍了翅膀，一双眼那么倨傲不屑的望着我，仿佛在说：“笨主人，你怎么不早找我来啊？！”

    哈哈一笑，我欣喜万分的把它搂到了怀里又揉了揉，转而望着同样一脸欣喜的小羊道：“小羊，我们能出去啦，哈哈！万岁——，万岁！！”

    突然一惊，我做贼心虚的望了望一脸无奈笑意的小羊，心中不由一阵汗然：“天哪！真是得意忘形了，这万岁岂是能乱喊的？！”

    “呵呵！”温和的笑声悠然响起，楚风扬静静的望着眼前欢欣雀跃、神采飞扬的小人儿，心中是无限的快乐与欣然，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与黯然，是对马上就会脱离险境的快乐与欣然，也是对离谷后就不能再和灵儿这样朝夕相伴、两两相对的失落与黯然。

    轻轻垂下了眼帘，再抬起时已是清明一片，既然知道了灵儿最渴求的幸福在何方，那自己唯有放手成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顽皮的一笑，楚风扬故作轻快的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现在，我们是不是要继续赶路了？”

    “等一等！”看着一脸故作释然的小羊，我突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愧疚与黯然，是明知但却必须装不懂的愧疚，是明知但却无以为报的无力与黯然。

    缓缓的走上了两步，我一伸手道：“把你的梳子给我用一用吧！”

    诧异的看着眼前一脸郑重的少女，楚风扬不由哈哈一笑，自怀中掏出了那把木梳，故意调侃的道：“灵儿，看来你也渐渐开始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话音猛地一顿，却只见眼前的人儿倏然一转，居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在茫然不解的愣怔间，就只觉一双温柔的手慢慢的拆散了自己的发髻，用梳子一下、一下，轻柔而仔细的梳理着自己的发。

    修长而骨节均匀的大手蓦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袍，温柔而明净的眼中登时泛起了层层的波光，耳中传来身后小人儿清婉而悦耳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敲痛了自己的心：“小羊，我送了二师兄一条将军大氅上的金链扣，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系上它的，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约定！而且我已经把他托付给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让这个人来帮我照看二师兄，我相信她一定会做的比我更好！”

    “还有四师兄，我也和他做了一个约定！我说如果他能开开心心的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愿意做的事，我相信必有一天，他会成为名动离界、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到那一天我一定会提着亲手酿的酒，请大家痛痛快快的喝一场来个‘煮酒论英雄’！”

    “至于三师姐，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也会得到属于她的幸福！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再一次亲口唱支歌给她听，她最喜欢听我唱歌了！我连想唱给她的歌都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她唱！”

    话音微微一顿，转而又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我师傅是最没心没肺的了，他一直想要一个人、一壶酒、一个包袱的出去流浪，如果不是我一直拖着他的后腿，只怕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行踪隐秘、神出鬼没的老神仙啦！”

    “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反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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