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前路迷茫,再难,再苦,总是人走出来的。
他轻轻地笑了。
扯起搭在木板床上的衣服,轻快地穿在身上,全福已经取了溪水过来。
“劳驾!把信鸽取过来一下,好吗?”予泠弯腰鞠了一捧水,问道。
全福连称不敢,一壁去房檐下的鸽舍里去了信鸽过来。
盥洗已毕,予泠从小竹筒里取出一张小纸条,笑道:“六哥定是一夜没睡,走吧,咱们去看看他。”
他墨色的瞳仁纯净而清澈,流转顾盼之际,和善可亲,并无一丝帝世贵胄的狂荡和骄横。
全福想起旧日的那一拳,惭愧地看了一眼予泠,“王爷,对不起。从前……”
“从前什么?本王早忘了了!男子汉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别总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予泠摆摆手,仿佛那事根本不值一提。
“王爷雅量非常!奴才敬佩有加!”
“切!少拍本王马屁啊!”
喓喓深草掩幽径,霜露打湿衣襟,予泠捋了捋鬓边零湿的发丝,倚着一棵略微粗壮些的枫树站定。
尘香露花莹流连珠帘后,谁风雨不改红楼游,载不动悲愁?
杯空杯满,谁将酒打翻,抛了乱卷换我醉中仙?
黄土尘尘何辽阔,谁锦心绣口难换酒,如此棋局怎生走?
……
白衣飘飘似雪,流星蝴蝶,长剑撒清霜。
黯淡中透了清冷,霜雪浸染,再分不清哪是剑,哪是人?
予泠轻轻抖开纸条,目光沉寂的瞬间,他的喉结不可抑制地抖动了一下。
“六哥!”他凄然道:“宫里有消息了。关于六嫂的。”
剑风陡收,割裂的晨雾片刻之间弥合如初。
予澈在荒芜与寂寥中站立,长袍迎风劈斩,血色花朵簇生其上,朵朵弯曲下垂,在晨风中荡漾,娇柔红艳中层叠绽放,似蔻丹,如凤仙,铺蔷薇,展牡丹……血依旧在流……
不知到是欣慰还是伤感,他面上绽出一抹凄楚的弧度,小心翼翼地问:“阿漓,她……没事吧……”
“六嫂她……有了你的宝宝……”予泠修长的眉毛蹙起,清澈的黑眸中隐隐有烟岚缭绕,他抖了抖手中的纸条,懊恼地仰起头,“可是,现在……又没有了……”
“予涵亲自动手!给六嫂灌得堕胎药!”予泠吼道。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养虎为患?!
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做!
阳光透过重重烟岚洒下万点清光,予澈迷茫地点点头,“阿漓,她还好吗?”他又问。
予泠顺着枫树慢慢滑落在地上,“六嫂受了惊,好像失忆了。”
“这样啊,”予澈胸口的血气不住地向上翻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即将喷涌而出。他连连吞咽了两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