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阿漓,我没事。咱们去桌上等着。”
行到桌边坐下,并不等予涵过来,予澈自提了酒壶斟了酒,端着宝相花纹汉白玉酒盏,凑之鼻端,深吸了一口气,“嗯,新醅的桂花酿。”
“阿漓,要不要尝尝?!”说着,大手径自摁住漓裳的后脑勺,盏沿儿压制漓裳的唇边。
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漓裳握住他的手,努力忽视他指尖的颤抖和冰冷的触感,微微抿了一小口。
予澈扬起唇角,淡淡的笑晕向四围晕开,这才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从院子里走到室内,不过二十来步路,予澈第五次端起酒杯时,予涵依旧没有出现。
秋阳斜挂西南,影沉沉,重楼静,珍珠帘外梧桐影。
漓裳伸长了脖子向外探看,依稀有一抹耀眼的明黄色透过翠幌珠帘在门外徘徊。
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处,予涵终于迈着持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六弟!”他的目光落在漓裳秀美清瘦的面庞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漫上了面颊。
予澈携了漓裳恭恭敬敬地起身,“微臣叩见皇上!”
“六弟快请起,内殿无人,无需拘束,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吧。”予涵扬手,示意予澈起身。
予澈的心尖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
像从前一样?从前是什么样?
人事纷坛,总难抵光阴的凉薄。
他,真的记不起了。
予涵怔愣了片刻,自行到食案旁的五开光绣墩上坐下,极力忽略漓裳的存在,可漓裳身上发出的妙龄女子独有的幽香似是长了眼睛一般,瞄准了他的鼻孔往里钻。
她回到了予澈身边,不是该高兴吗?
为什么比之从前,她愈发瘦削了,单薄几似黄花?
他不安地轻咳了咳,端起酒盏,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发呆。
庭花影转,珠帘人静,海棠弄色梨叶飘,光阴的脚步踏过潋滟杯中酒,穿透死寂的空气,慢慢迈上西窗。
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画面定格在了予澈和予涵两两相望的双瞳四目里。
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无底的沉默之中,手心滚落的汗水打湿了手中的罗帕,呼吸间似乎闻到了某种焦灼的味道。
漓裳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似乎一张口,便能从口中跳将出来。
青花缠枝莲托八宝壶内的桂花酿见了底儿,予涵提在手中轻轻晃动了两下,粉色宫装的侍婢急忙又捧了一壶过来。
斟满了酒杯,予涵仰起脖子,一口气灌了进去。他张开五指在桌面上漫无目的地乱敲了一通,终于瑟瑟开口:“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