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滟妃的掌心托起她滚落的泪珠儿,浅笑道:“阿漓还是去补个妆吧,哭的跟小花猫似的,给那起子嚼舌根的看见了,还以为你在倚玉亭受了欺负了呢。”
紫鸢笑得很是没心没肺,“滟妃姐姐说的是正理!那起子乱嚼舌根的看见了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倘或传到的皇上耳里,皇上一怒之下再不踏倚玉亭的门槛,阿漓的罪过可就大了。”
滟妃柳眉一挑,反手就去揪紫鸢的衣襟,紫鸢也不示弱,十指纤纤已经抠住了滟妃的下巴,当下,两个人便在富贵花开的织锦地毯上滚了起来。
漓裳知道她们是担心她露了行迹,给外人瞧出什么端倪来。婉妃已是“噗嗤”一声笑,“让她们闹去。咱们去补妆。”
她说着,已经挽了漓裳的衣袖转过紫檀木天辰漆画屏风,引着漓裳穿过阒寂无人的回廊,直向滟妃的卧房走来。
婢女出身的滟妃显然无法像婉妃那样事事考究,生活雅致,室内的桌椅陈设极为单调,也极为普通,不过是一张床,几把椅子,并着茶几、梳妆台,其他再无别的物事。
婉妃顺手拿起梳妆台前的胭脂盒,眉笔、蔻丹等物,轻车熟路,自是常来常往的缘故。
淡扫峨眉,浅点胭脂,镂玉裁琼靓妆,不须沈水自然香。
婉妃耐心地为漓裳妆点着,忽然在耳边轻轻地道:“阿漓,你觉得年扶风这人,可靠吗?”
漓裳蓦然转首,婉妃眸中精光闪耀,显然对于全福与年扶风的暗约了如指掌。
想来,此事定然也瞒不过滟妃、紫鸢的眼睛。
她轻咬着下唇,低垂的长睫覆住轻浅柔软的弧度,将清婉委婉的小脸衬的愈发的莹澈如玉,思忖片刻才道:“他说,王爷曾就皇上一命,他救我,只是为了报恩。我不知道这话有多大的可信度。”
朱笔落于眉心,清凉一点,婉妃顿了顿微眯了眼睛,望着菱花镜中的漓裳,字斟句酌,缓缓地道:“那,阿漓想出去吗?”
“我……”漓裳神情迷惘,轻浅的笑容通身上的衣衫一样浅淡,怅怅地叹息,“我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
父死母丧,家破人亡,就连寄托身心的予澈也已经不在了,孤孑一身,出了宫门,她该投谁而去?
婉妃神情一舒,似乎是了然后的畅然,那一口畅然之气未及吐出,瞳孔又自收缩了一下,喃喃地道:“这样啊!那,你再好好想想?”
“画舫珠帘,载酒东风。玉手佳人,笑把琵琶。时催修禊,可堪可叹的韶华其实也就这么几年,一转眼也就过去了。握在谁的手心里还不是一样?何必要跟自己过去?”她的眼睛氤氲了一层湿气,撩起鬓边低垂的鬓发,缓慢而又艰涩地开口,“其实,皇上……对你……总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