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最初的美好。
他终于忍不住回头,那张面目血濡的脸孔再难看清,只余下一抹单薄如鬼魅的白影飘在朱雀门外,落在凄清的心底。
他不禁想,倘或遭遇了予澈相同的境况,后宫三千,几人惺惺,几人笼眉,几人垂泪拜碑前,又有几人不恋红尘眷青灯?
昨日黄土龙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者,也许要占大多吧。
他有些自嘲地冷笑。
对于予澈,他竟是有些羡慕,甚至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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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晌午将尽,又或是予涵的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言论平复了众人心底那些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质疑和不忿,朱雀门外的人流潮水般地疏散开去。
回望噪杂的人群,依稀又望见那魂牵梦绕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飘飘乎欲仙,正朝着她款款走来。
转眸间的温柔,婉转的笑颜,纠结了一生的爱恋。
予涵还算守信,真的将全福和小蝶放了出来。
漓裳轻浅的笑靥掩盖在僵硬模糊的泪影里,心愿已了,她终于可以安心地守护着予澈的灵柩,等待予涵许下的那个遥遥无期的答复——用生命!
她携带灵柩叩宫的消息一如雨后春笋,顷刻间在冶城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茁壮长大。
时交未正三刻,朱雀门外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参观者。
朱雀大门内外,衣香鬓影,一时掩映翠微。
宫内,位尊如妃嫔娘娘们,低贱如永巷杂役,频繁出没在御道的尽头,探头探脑,交头接耳;宫外,从黄发垂髫至八十老妪,从一品命妇至无知蓬头村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漓裳无意间成为男人们驯化女人的绝好教材。
皇后的步辇出现了。
冰天雪地的琉璃世界,皇后一身正红紧身金绣袍袖上衣,下罩正红烟纱散花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柔美中,是掩饰不了的失落和消沉。
漓裳伏地叩礼。
皇后捧着暖手炉,走的近前些,低头细细地打量漓裳,并不说话。
雪下的正急,皇后低低地叹息,眼底氤氲起朦胧的雾气。
接过侍婢递过来的食盒,捧到漓裳的面前,“妹妹,你好歹吃些,垫垫肚子。”
漓裳青紫的嘴唇无声地颤抖,轻轻摇头。
“冰天雪地的,再不吃些东西,你会支撑不下去的。”皇后别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半响,才自伤自怜地叹了口气,“妹妹,姐姐不如你。不如你呀!”
在漓裳的错愕和诧异声中,皇后上了玉辇,掩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