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看着孙海垠的茶碗一点一点地贴近唇边,碗倾斜,喉结动处,渐渐地现出碗底烫金的篆字来。
“天底下的茶似乎都是一个滋味!”孙海垠直言不讳,抹了抹下巴上的茶渍,将茶碗搁在案上,依旧是半碗青碧半挽香。
除去下巴上的茶渍,滚进了孙海垠的肚子里更加没有几滴了。
予涵咦了一声,“据你说,是一种什么滋味?”
孙海垠粗着嗓子道:“苦涩难咽也就罢了,偏偏比酒还贵!”
漓裳的面容略显萧瑟,眼看着报仇的机会从手心里一闪而逝,却又抓之无极,失落是在所难免的。她低低地道:“既是如此,将军就别喝了。”
“你呀!”予涵在空中虚点了孙海垠几下,笑道:“到别人家里做客,不合口味的少喝些,实在推据不掉的,偷偷倒进衣袖里,你这样说,让人家主人家的面子放到哪里去?”
孙海垠嘿嘿两声笑,“臣是个粗人,有一说一,不吐出来,就不痛快,臣失礼!娘娘勿怪!臣喝了这碗茶就是!”说着,扬起茶碗,茶水倾泻而下,奔入口中。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突兀的呼叫声穿过软屏画帘在室内炸响,孙海垠握着茶盏的手一抖,剩余的茶水尽数泼到了锦袍上。
“娘娘,娘娘……”月婵红肿着面颊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见着予涵在此,也是大吃一惊,“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予涵抬手示意她起身,“出了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
月婵面如土色,说起话来更是吞吞吐吐,“回皇上!王妃……王妃,薨……薨了……”
漓裳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就在大清早,朱馨彤还对她咬牙切齿,不过半日光景,怎么就突然死了?声线抑制不住地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刚刚……王妃……王妃进了明堂,身子往王爷的床上一歪,就……就薨了……”
朱馨彤森冷、陌生、诡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莫漓裳!本宫得谢谢你!本宫得谢谢你啊!”
“予澈,你终究是我的!你终究是我的!!!……”
那恣意的笑声响彻云际,震的枝头雪落如花。
是否从那时起,她已经有了追随予澈而去的决心?
梦里几度飞花,月下对灯无语。
苦短人生,轻易割舍,锦绣年华,孜孜追求。
有缘无缘小心错过,一时欢笑,一世寂寞,多情成恨,缱绻成空。
黄泉路上,奈何桥边,再度相逢,是否还能记起曾经青涩的记忆,记得昨日遗失的风景?
再也无暇顾及孙海垠的死活,漓裳踉踉跄跄地冲进冰天雪地,“我去看看她!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