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轻轻地道:“谁知道呢?婉妃是咱们王府里出来了人,许是皇上看了王爷的面子也不一定呢?”
漓裳忆起她和全福潜在水香榭的桥墩下时,妃色莲台捧起婉妃婀娜的身影,后来,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李家庄昏黑破旧的茅草屋里。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婉妃,也遭了予汶的污辱!
一瞬间,她的内心波涛汹涌,生生翻出黄连的腥苦来。
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抹安慰的笑意,“姐姐也是咱们王府里的人,四王能给臻妃娘娘什么待遇,自然也不会薄待了姐姐!当然,若是姐姐不愿留在宫中,阿漓去求王爷为姐姐说情就是了。”
紫鸢怔了片刻,内心百味陈杂,想起旧日里锦衣玉食、风光无限的日子,不免心旌神摇,心底忽又生起一丝希冀来。可她不愿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做赌注,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若得新皇看顾,固然是好的。只是万一落了选,只怕这辈子再无天日可见了。宫里的规矩,故旧妃嫔或者陪葬帝王于地下,或者削发为尼,予汶纵无性命之忧,常伴青灯古佛大约是我难逃的归宿了。”
紫鸢对予汶并无情谊可言,对予涵也谈不上什么厌恶。
原来——
她担心的,不过是她未来的荣宠抑或落魄罢了。
纵然对予汶并无好感,漓裳心底还是一片凉薄,勉强答道:“姐姐先按捺一段日子吧。倘或落了选,阿漓去请王爷为你说情就是了。”
紫鸢喜上眉梢,连忙致谢,絮絮地又说了不少宫廷秘闻,漓裳浑浑噩噩地听着,一个字也未落在耳里。
日色欲尽,娇蕊含烟之时,有手持拂尘的宫人前来通传,说是予澈叫她回去。当下,便辞了紫鸢,乘辇舆回含芳堂去了。
在梨树旁下了步辇,推开含芳堂虚掩的大门,院内一片岑寂。
含芳堂久无人居,日益显露出破败荒凉的迹象来。
甬道边的红花绿草日渐稀疏,丛生的灌木无人修剪,张牙舞爪地四处乱窜,雕花窗户上的蛛网在晚风中抖动着,依稀还黏着几只蚊虫的影子……
漓裳的脚步轻轻落在了棠梨院的石阶上,纤纤玉手轻撩起珠帘,探头进去,唤了一声,“王爷……”
彼时,予澈正倚在螭篱圈花藤椅上,不知哪里调拨过来的三五宫婢俱数围在藤椅边,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各司其职,忙得是不亦乐乎。
“阿漓……”予澈端正了身姿,向着几名宫婢一挥袖,不耐烦地道:“都下去吧。”
几名宫婢退至一旁,耷拉着脑袋道:“奴婢奉了皇上的命令,要把王爷服侍的舒舒服服的,否则……”
予澈最后的耐性也被这几个宫婢磨光了,蓦地从椅子站起,厉声暴喝:“滚!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漓裳回首望了一眼几个抱头鼠窜的宫婢,有些莫名其妙。
“小丫头,还不进来?”予澈朝她慵懒地勾起手指。
漓裳嘟囔着小嘴道:“阿漓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吃醋了?”予澈轻舒长臂,将她揽在怀里,指尖轻轻夹着她的鼻子。
“噌噌噌……”漓裳的鼻翼轻轻抽动了两下,作擤鼻涕状。
“这丫头,学坏了!”予澈大笑,急忙抽手过来在漓裳脸上蹭了两蹭。
漓裳以牙还牙,当下便将小脸挨在了予澈的脸上,乱蹭了一通。
予澈只以手环着她的小蛮腰,纵容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忽然冒出一句莫名的话来,“阿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携手走在你们兖州的茶园里啊?”
“王爷,怎么了?”漓裳这才注意到,予澈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经侵染了一层寒凉凄苦之色。
予澈痛苦地闭上眼睛,“四哥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