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萧萧,烟络寒林,婉妃飘逸的身影融入浅淡的月色之中,一袭粉纱罗衣随着徐徐而来的凉风翩然舞动。
“婉如!”滟妃扬起盘锦龙凤刺绣的绫罗广袖挡在婉妃的面前,“你不能这样去!”
婉妃抹着水烟红的凤尾眸子略微向上挑起,嘴角微翘,漾出一抹浅淡的微笑,“依着阿蛮,该当如何?”
滟妃不假思索地道:“把自己往死里丑化!或者,干脆不去!”
婉妃浅笑着摇摇头,绕过面前支着胳膊的滟妃,一级一级地下了台阶,径自踏上了停靠在岸边的画舫。
竹篙轻点碣石,画舫悠悠离了岸。
“婉如,你没听说臻妃的事情吗?别犯傻了!快回来吧!”滟妃追着画舫不甘心地叫喊。
婉妃临风而立,粉衣飘飘,“阿蛮,你回吧。我知道分寸的!”
香水荡漾,欸乃划桨声中,画舫荡入了藕荷深处。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银铮声声响起,十指在四弦之间,轮转反复,轻挑慢捻,冰指留韵,轻缓处似桃花点水,满溪皆春;激昂时,似清流湍碎石,波翻白浪……
清风拂柳,烟草连碧,湿了滟妃百蝶穿花的绣鞋。
沿着杨柳堤岸,疯狂地奔跑,两名随身侍婢早被甩在了大后方。
她是一个粗人,既不通诗词,也无心舞乐,可她听得懂那曲子中的悲伤之情和离别之意。
不记得摔了多少跤,不知道摔伤了哪里,她只知道,摔倒了再爬起来,再跑……
终于,站在了水香榭的露天戏台之上。
冰凉的雾水裹着层层灯火,盈盈燃映,红了瑟瑟半江香水。
呜咽的丝竹声在水香榭的夜空萦绕,迎风化露,一丝一丝飞溅在脸上,冷寒沁入心脾。
清风好在,红颜不老。
新月当空,一水隔尘,烛火燃映下,朦胧光影里,妃色莲台托起婉妃曼妙的身影。风色柔和,拂过细柳的帘幕,纤纤玉指擎一枝梨花,带着昨夜的雨露簌簌地洒落。
神光离合,乍阴乍阳。轻躯鹤立,若将飞而未翔。点足,捻指,水袖轻扬,似纤云出岫,在曼舞落花中旋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转眄流精,光润玉颜。
那样的华容婀娜,光影交叠间,恍惚梦着,依稀又见到了漓裳的身影。
予汶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而起,定睛细看时,莲台之上,轻舞飞扬的女子云髻峨峨,修眉联娟,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这些都不是那个叫漓裳的青涩女子可以达到的境界。
如果说,漓裳是初春二月,豆蔻梢头刚刚冒出的芽儿;婉妃就是芳菲四月,妖艳绽放的山寺桃花;
如果说,漓裳是岫岩河源新出的璞玉,婉妃就是名手精雕细琢的连城之璧;
如果说,漓裳是落雪塞北,梅花疏影里,降落人间的冰雪精灵,婉妃就是杏花江南,榆柳池畔边,出污泥而不染的那一支青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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