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长夜未央，笙歌伊始，夜幕下的繁华刚刚拉开序幕。

    予澈打量着横眉怒目敲桌子踢椅子的朱馨彤，试图揩去尘封的窗口，触摸他与她之间的多年的纠结所在，然而悠悠时光沉淀了太多的过往，模糊了太多的记忆，世事沧桑已经封陈在了寂静的时光里。

    一纸诏书，敲定了他们的今生的夙缘，她与他都无从选择。

    在似水的流年里徘徊，画面定格下的永远是她的骄横跋扈和他的冷眼相对，沉思良久，终于不知道他与她之间，究竟是谁对不起谁更多些？

    “娘娘……”宝珠顿了顿朱馨彤的衣袖，向予澈所在的方向努努嘴。

    朱馨彤眸光微转便注意到了予澈凝滞的目光。

    她想起了多年以前曲水之上，桃花坞的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清风漫卷碎云烟影，将头顶的桃花舞成胭脂雪，如玉少年隐在人群深处，潋滟琥珀樽中酒，不醉已成殇，只需一眼，便沦陷了三生，从此魂牵梦绕，从此念念不忘，从此思念成殇……

    终于，她鼓足了勇气向先皇陈说心意。

    模糊了太多的情节，当她一半羞涩、一半妩媚地坐于春风芙蓉帐内，抬眸注意到那一双冰冷恍惚的眼睛时，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君心不似我心……

    她争过，她闹过，她怨过，她恨过……

    曾经无数次，她幻想着他可以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可这一天姗姗来迟，迟的她以为她永远都等不到了。

    她笑了，坦然和他对视。

    予澈略微怔了片刻，急切收回了目光。

    “咳咳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月婵，传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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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出来，王府鲜少有这样的家宴。至少，漓裳来到王府的几个月里，予澈从未和众位姬妾相聚宴饮过。

    几个女人一时都忸怩起来，没有举筷，朱馨彤满心喜悦却也故作矜持起来，她们的目光大都默默集中在了有些反常的予澈身上，神色各异。

    予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想来他是真的饿了，连吃来两大碗，又向月婵喊道：“再来一碗。”

    正在这时，全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予澈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漓裳坐在予澈身边，只听到“八王”“肿了”“哭”几个模糊地字眼，予澈举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那种欢快愉悦的神情慢慢从他的脸上散去。

    他抹了抹嘴，匆匆离席，“本王先回宫了。”他淡淡地说。

    几个女人急忙都站了起来，他摆摆手，示意大家随意些，自随着全福走了出去，出门时，忽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道：“阿漓，累了就早些回来，不过是些杂耍的玩意儿，京城夜市时有玩耍，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不必为了这点玩意儿硬撑着。”

    漓裳起身应诺，予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帘处。

    漓裳重新入座，掂起手中的筷子似乎有千斤重，饭菜入口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

    这一餐，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宴毕，婉妃独自留在水香榭观赏节目，其他人都早早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