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枝，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

    凄迷婉转的歌声踏着悠悠淮水流淌，缠绕着江南，托依着塞北，脉脉流淌着过往的岁月，墨影天光交错行，雨点圈层，涟漪轻荡。目极处，扁舟揉乱景，烟雨锁寒江。

    漓裳补足了昨夜的睡眠，在营帐里呆了一个时辰，来的太匆忙了，连一件换洗的衣服也不曾带来，更别提书卷，刺绣了，她是极爱静的，但是，总让她这么坐着，看着光阴的故事在她的眼前流淌，终是觉得心疼，她的目光在帐内漫无目的地逡巡着，忽然望见拐角处的一堆衣服……

    她当即抱了衣服出去，勒令全福随她一道到河边浣洗。

    已是深秋，双脚入水，是彻骨的冷意。

    春去秋来不相待，多年前的杨柳岸边，也曾有一位身姿娉婷的柔弱女子，在杨柳溪边的石墩上踏歌浣洗，狗静坐，一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揪着狗的耳朵朝浣洗的女子告状，“娘，虎子抢了漓儿的方糕，你管不管……”

    她忽然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立在寒气沁骨的冷水中浣洗时的心情，清冷中夹杂着的是绵长温暖的幸福与快乐，是这样吗？

    与母亲相比，她的背后缺少的只是一只偷食的小狗，还有……还有一个羊角辫的小女孩……

    她暗自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弯腰飞速的搓洗的几下，偷眼向岸边望去，全福捧着脸坐在岸边出神，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窘态，她释然了，随口问道：

    “阿福哥，总不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呀？”

    “哦，我家……”全福怔了片刻，回过神来，“我家就在柳全巷，离咱们王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偷偷眼就可以回去了。”

    “阿福哥，你娶嫂子了吗？你跟着王爷东奔西走，她不惦记那你吗？”

    漓裳的话，激起了全福的心事，他瞪了她一眼，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啊？”漓裳诧异地望着全福，暗自忖度了他的年纪，“阿福哥，你……你几岁了？为什么还没有取嫂子？是因为……家里没有钱吗？”她直起腰来，细细打量着全福，虽然比不上她的予澈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却也眉清目秀，仪表非凡，“这些姑娘们怎么能这样见钱眼开呢？阿福哥，等咱们回去了，我去求王爷给你介绍一个，保证娇俏靓丽，温柔贤……”

    “谁叫你多管闲事！”

    她的话尚未说完，不料全福忽然翻脸不认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就走。

    漓裳无辜地望着全福的背影，“阿福哥，帮我拧一下衣服，阿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