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一路风尘,她从浴桶里出来时,予澈斜倚在枕头上,已经睡着了。
“莫漓裳,你脸皮真够厚的!”她在心底偷偷嘲笑自己。
轻轻将被子展开,盖在他身上,就势在他的身边躺下。
就着微弱的灯光,她细细地打量着他。
他的眼角有了细小的皱纹,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灯光黯淡的原因,那细小的皱纹处似乎隐了些微的风沙。她举手轻轻触摸他的脸颊,皮肤似乎也粗糙了一些。薄薄的唇微微抿着,眉心紧蹙,睡梦之中也是一副极不安稳的样子。
她不明白,他年轻的眉眼间为何会带着这样沧桑?仿佛这一世总是随风兜转,历经沧桑却无处安身似的。
“予澈!”她唤他的名字,轻轻钻进他的怀里。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的年代,不只头顶上的天空漫上了飞沙黄尘,不见了曾经的澄澈通明,就连梦也是纷繁芜杂,混乱不堪的。
无数的影像在梦中交叠、轮转,兖州,王府,皇宫,父亲,母亲,予澈,予涵,以及张牙舞爪的予汶……
风霜雪雨纷至,铁马冰河入梦。
漓裳在一片鼓角声中惊醒,她揉了揉饧涩的双眼,眼前是予澈沉睡的容颜。
她侧耳倾听,画角悲鸣,人声沸腾,长风和着马斯,时远时近……
那样真切,仿佛是真的一样……
不,不是做梦!
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马鸣风萧萧,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声音……
“王爷!王爷!魏军来了!”漓裳焦灼地呼喊,声音里带了些许的颤抖。
予澈微微睁开了眼睛,侧耳静听片刻,轻轻拉她入怀,“别怕!这是疑兵之策。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他的安泰与自信,让她有了些微的放松。
“疑兵之策?”漓裳狐疑的望着他,“阿福哥说,咱们和北军隔河相望,士兵们混了个脸熟,就差打情骂俏了,这就是所谓的疑兵之策吗?”
这小子,还真会编排,“别听他胡说!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双方都在等待战机,战争……也许,说来就来了。”
予澈叹了口气,淡淡的忧愁再次笼上了他的眉眼。
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战争,一场心理攻坚战。
三国时,曹刘两军相据于汉水,孔明见汉水上流头有一带土山,可伏千余人,当夜,便唤赵子龙伏于土山之下,或半夜,或黄昏放炮擂鼓,搅的曹兵彻夜不安,疲于奔命,三日后,曹操拔寨退三十里。
如今,双方僵持不下,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困于淮水之上,只这样不分时辰的鸣金击鼓。
尉迟将军身经百战,披坚执锐这么多年,却也看不分明魏军意图何在?这样僵持下去,徒费钱粮军马,各自不得安生,究竟该如何是好?
一切都是那么的玄乎其玄,除了漫无目的的等待,他们似乎什么都不能做。
他的目光慢慢移上了怀里的小人儿,幸而,他把她一同带了过来……
漓裳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半响,鼓息风止,夜,似乎又有回到了最初的岑寂,她欣喜不已,“王爷,你听,外面好像没有动静了?”
“阿漓……”他唤她,有些粗糙的拇指轻轻摩挲她娇嫩饱满的唇,“……有没有想我?”
他温热的气息簌簌的扑在她的脸上,她别过脸去,有些心慌意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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