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房,容若奉茶,又亲自去房外查看了一番,将含芳堂为数不多的几个宫女尽数调到别处忙活去了,方才放心守在门外。
这里,德妃方才将这些日紫鸢频繁出入含芳堂的事告知予澈、漓裳。
“我也知道,予汶那新收房的小妾是从你的王府出来的。按说,她与阿漓交好,来看看我原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予汶这孩子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此番这般殷勤,总让我心里不安。”
“我可不认为予汶这小子会转性!”予澈断言,“母妃,您以后可得防着点,予汶这小子,一肚子的馊主意,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不是来?”
“母妃也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德妃烟眉微蹙,满面忧色,“母妃思索了多少天了,始终不曾明白予汶意图何在?咱们与他们母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阿漓的事儿没有遂她们的愿。”
对于予汶来说,女人不过是朵花,四季轮转,林花谢了春红,若说为了漓裳折腾这么一大圈,未免多此一举了吧。
德妃品咂着,终是摇摇头。
予澈隐约觉着予汶的反常行为和漓裳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予汶在女人身上一向肯下功夫。
几年前,予汶刚刚成年的那会儿,随着程城逛街走巷,走狗斗鸡,许是机缘凑巧的缘故,与路撞见了前任冶城府府尹囻泰的女儿,彼时郭小姐年方二十,已婚两年,且育有一子,不知怎地,那郭小姐破天荒地休了前夫,进了新安王府邸。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切都只是猜测,何况,他不愿让德妃担心,遂安慰道:“儿臣也是这般认为,算了,母妃还是不要再费心思了。‘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咱们并无可供他们艳羡的东西,也就无从担心失去什么。静观其变吧。”
国破家亡,风雨飘摇中,鸟啼惊心,飞花溅泪,德妃身处乱世,历经变故荣辱,早已恬淡如水。予澈心下有了防范,她也稍稍松了口气,与儿子分别在即,万语千言凝结在喉头,化成一声委婉的低叹,散落在清婉散淡的秋风里。
知子莫若母,德妃拉着一双儿女,仔细询问,“阿漓去了淮阴,澈儿打算怎么安置?”
“儿臣已拜托尉迟将军到淮阴城租赁个僻静稳妥的住所,军务繁忙,无暇照顾阿漓时,可暂时容身。”
“这样,也好。把阿漓带身边是最安全的。”德妃上前握住漓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澈儿和阿漓这般情投意合,母妃很是欣慰。阿漓,你要明白,澈儿是你的夫君,夫君是天。澈儿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所以……”德妃平和的口吻里忽而多了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漓裳模模糊糊地应着,向予澈投去不安的一瞥。
予澈忙道:“母妃,您可别这么教导阿漓,阿漓若是每天把儿臣当成天一样供奉着,儿臣可受不了。儿臣只想过正常人家的生活,夫唱妇随,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