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澈更衣盥洗毕,出的门来,院内已是莺莺燕燕处处翠翠红红。
微风细细,拂面而过,几不可觉,院内柳枝藤蔓各自撑开油亮光鲜,青翠欲滴的肌肤,沉浸在雨丝细密温柔的亲吻里。
一排排粉姿秀丽的侍女垂手侍立,屏息静听,鸦雀之声不闻。
予澈遂宣布:年13至20的侍女均可参选太子妃,圣旨已到,所有参选秀女必须在三日后抵京。王府距京城稍近,故给大家留下两天准备时间,择后日酉时动身,逾期不候。
此语已出,院内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喊叫吵嚷之声一片。
全福几番弹压,婢女们方才渐渐安静下来,时不时仍有惬意的笑声自人群中发出。
予澈亦不多加理会,着月婵给各人打赏些银两,自向室内去了。
婢女们见予澈进去了,索性大声叫嚷起来。三五成群,呼朋引伴,探讨着向往已久的眩人繁华、泼天富贵。
人群之中,有一人合了手中的竹骨伞,仰面向上,任由风雨侵袭,空气温润清凉,和着绵绵雨丝轻轻拂过面颊,丝丝凉意牵动着肌肤间最纤弱的神经,内心翻滚的灼热渐渐冷却下来。
周围的人群领下赏钱渐渐散去,风雨中零落的树叶未及清扫,被一双双纤足践踏,一地狼藉。
机会真的来了!
来的那样及时,那样出其不意。
细细的想、杂杂的念,唇齿间带起了一个清婉的名字。
漓裳。
“紫鸢!想什么呢?你的赏钱?!”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紫鸢恍然惊觉,上前接过赏钱,急忙扯住月婵的衣袖,“月婵姑娘,您看到漓裳姑娘了吗?”
漓裳昨晚没有回薜萝院,林立的侍女中似乎也未曾看见她的身影,她和她终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世事变幻无常,明天,明天的明天谁立的更高,谁看的更远?
“怎么?有事吗?”月婵一向干净爽利的眉眼间拢上了一层沉闷抑郁色彩,仿佛这久雨不晴的天气。
“她昨晚上没有回去,奴婢有些挂念,随口问了一下。叨扰了姑娘,奴婢告退!”紫鸢瞧着月婵面色不对告了扰,略微福了褔,正待回去,却被月婵叫住。
“漓裳姑娘已被王爷收了房,这妃子的名分也是早晚的事了。你的心大可以放回肚子里去了。”月婵极力缓和语气,牵强的笑意到了嘴边却成了无尽的酸涩,“算了,我去看看,若是她起了,与你通传一声也算不得什么。”
紫鸢看在眼里,心下有些忐忑,终还是跟了进去。
月婵搓揉着面颊,僵硬的表情重新染上了一丝笑意,方才扬手轻轻叩门,“王爷?!”
“说!什么事?”隔着雕花屏门,传来予澈略显厌烦的声调。
“回王爷,薜萝院的紫鸢有事要见漓裳姑娘。”月婵回道。
“什么大不了的事!叫她等着!”伴着予澈气恼的话语传来的还有一声细腻娇柔的“王爷!”
“那就叫她进来。”予澈的声音忽而变得温柔缱眷起来,却与她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