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经常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见面之后说:“好久不见?”
“喜欢做飞机的感觉么?”男孩子这样问。
女孩摇摇头,看着云层飘荡在自己的脚下。有时自己也只是选择性的与面前萍水相逢的男孩搭话,字句斟酌,近乎客套。
“我可喜欢呢,抬手就能触到天,脚依旧踩着地。地球被压缩紧了,圆圆的窗外便是蓝色与纯白的宇宙。”
“可是,我倒觉得像被塞进一大铁盒子里,出不去的可能被无限扩大。”
“也许你是在拒绝着什么吧。”男孩笑笑,探过身要了一杯牛奶,给女孩也拿了一杯。
“谢谢。”
纯白色的云和醇白色的牛奶。女孩很想开窗将它倒下,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泛起另一种白的漩涡。
阳光好的可以,干净剔透。天空蓝的好像褪了色般。一直没看到飞鸟,还是立夏来着。
所以,天空就剩下一只铁鸟孤独的飞翔。
孤独的飞鸟……
耳边忽然想起了电子音。女孩转头,看到男孩正咬牙切齿的的玩>
“你怎么带进来的?”女孩吃惊的问。
“村上说,凡所人写的东西,无不存在不被人所理解的。换句话说,只要人制造的东西,他就一定会被存在的嘛。”
男孩狠狠的按了下键,呼了口气,说:“你要不要玩?”
“这东西可能会遭来麻烦,所以不用了。”
“为什么做事总得畏头畏尾的呢?”男孩重新投入战斗,边按边说:“思前想后总是打不成的,除了糟蹋欺凌时间,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不知道,感觉二十多年来就是这么过的。一切都按在轨道上固定好似的。我想什么时候接吻也会精确到分秒不差吧?”
“那你有没想过要越轨。感受下电车从脑后风驰过,烈风压向你的窒息感?”男孩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女孩表示困惑。
“你的计划表中存在现在接吻的字迹吗?”男孩异常兴奋的。
“那到没有。”
“那我们kiss吧!”
“啪!”
……
“啊!啊!啊!”“唰”“唰”“唰”……
男孩异常安静的坐在位子上,异常悍勇的杀着怪,脸上异常鲜艳的一个五指山。
“对不起。你突然将嘴伸过来,我一害怕就……”
“……”
“抱歉了……”
身旁的牛奶开始泛起圈圈,起初如刚放入钓饵的湖面,不一会便沸腾起来,终于不堪重力的诱惑翻倒在一边。
“怎……怎么回事?”
“不知道!喂!”
飞机剧烈颠簸着,如在浪涛中翻滚的小船,人类一切为傲的科技结晶,在此刻也只是沦为自然的一个笑柄。
“请大家安静!请不要慌张,回到位子上!”
“请大家回到位子上。”
人群开始造乱,如沸腾的开水,一个一个气泡争先恐后的向外窜。空姐努力的将人们按在座位上,拉上安全带。可不一会,他们又疯狂怪叫着要降落伞。
“简直就像在啸营。”男孩边打PSP边笑着说。
“你不害怕吗?”女孩紧张的问,死死的抓着男孩的胳膊。
这时,似乎是一剂吗啡的广播姗姗来迟:“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遭到乱气流影响,客机将会有小幅度的震动,请大家系好安全带,请勿惊慌,重复一遍……”
人们的躁动如同为击出更大一击的卸力一样平覆下来。空气中含有将要爆炸的膨胀感。隐隐有人在低声哭泣。
“你不害怕吗?”女孩再次问道。
“怕又有什么用,客机上又没降落伞。”
“不知道么?这是为了让机组人员战斗到最后一刻。从机长到机员谁都没有。再说降落伞是一个不经过训练的人用的么?还是呆在飞机里安全些。”
飞机依旧在震动,摇晃。有些人开始呕吐。空气中飘散出刺鼻的酸水味儿。嘀咕的念叨声似夏夜耳边的蚊蚋令人生厌。
一切都充满了暴睢感。
男孩放下PSP,摇头道:“不行,晃的我眼晕,玩不了。”
女孩怔怔的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喂,有男朋友吗?”他问。
“算是有的。”
“什么叫‘算是’啊?”
“惯性使然吧。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
“有点理解了。”男孩点点头:“就像是应该,理所当然那样的存在。”
他又说:“那么,你这次是去看他喽?”
“嗯。”
“如果死了怎么办?”
女孩惊恐的望着他,随机陷入巨大的迷茫之中。
“伤心吧……对两者而言。即使在情窦初开的时光里我们也从没会过面……”
“记忆里只剩下鼻涕,泥巴之类的东西了,是把?”男孩替她接下去。她算是默认的逃入沉思。
飞机又是剧烈的一颤,发出咯擦刺耳死亡般的尖声。任何人都被一拉一扯得五脏移位。松了动了瓶口,尖叫呼之而来。
机舱又陷入了暴乱的雷雨内。
“请安静!请坐下!”
“飞机马上就要安全了,请不要下座走动。”
“的,让我下午!”
“不,不要!求求你,降落伞在哪?快给我,我给你钱。十万!够不够?”
“救救我,救救我?”
“哇!”一个壮汉猛然立起,呼号着:“我要下去!”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那易蓝的天空,努力向前抓着。
两三个空姐一拥而上,拼命的想将他按住,而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男人,或在恐怖面前,三个希望也如此渺小无力。
“请坐下!”“请坐回去!”
“拜托了,飞机马上就安全了!”
“在死亡面前,什么都是那么丑陋不堪。”女孩脸色发白,但依旧用强调的口吻。
“是嘛?那么——唉”男孩伸了一个懒腰:“就让我来替你牵来死亡前的美丽吧,绝对感动的想哭哦,大小姐。”男孩说着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抽回女孩紧抓着的手。
“对不起,请坐回位子上……”空姐急急忙忙的跑到男孩跟前,却被男孩故作神秘的禁声动作给唬住了。
男孩拍拍那空姐的肩,向那壮汉走去。眼看着三个空姐娇小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男孩笑着迎上去。
“哦,这不是张先生吗?”男孩叫道。
“怎么……你认识我?”壮汉如做梦醒般,仍带着迷糊对男孩说。
“怎么会不认识,这是在你的梦中啊。”
“我……我的梦?”壮汉越来越迷糊,但稍稍安静下来。
“就是啊,瞧你那样,来,快擦擦脸,瞧你这孩子哭的,做噩梦了吧。”男孩好心的递过面纸。
“是啊,很可怕呢……”壮汉憨憨的笑笑,擦了把脸。
空姐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连旁边的乘客也忘了尖叫,张大嘴巴看着男孩,只有远处的尖嘶才如另一个世界不真切的传来。
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怕啦,是梦呢,不信你掐掐你那张英俊的脸。”
就在壮汉半信半疑掐自己的大饼脸时,男孩嬉皮笑脸的对着早已石化中的空姐道:“如果你们没有献出*的觉悟……当然,我是说母爱的觉悟,那就这样……”
“好痛啊,不对!这不是梦,这不是梦!*,我快死了!”壮汉又吼了起来,不过男孩狠狠的在他后颈上一个手刀,壮汉两眼一翻,乖乖的软到下去。
“就这样,明白?”男孩笑着回头对空姐说,见她们张着樱桃小口仍未回过神来,便又提醒道:“给他系上安全带吧。”
“哦……哦!”一个空姐首先回过神来,麻利的给他系好安全带。
“这飞机颠的,还真不好站稳。”男孩嘀咕着有扶着座椅往前走。
“对,对不起,刚刚真谢谢你。”一个空姐上来道。
“以身相许就免了,我这人很讨厌*的。”男孩笑的很无赖。
“……不,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请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好吗?现在很危险。”
“广播台是从这一直走对吧?”男孩突然说。
“对……”
“哦,谢了。”
“什么……什么,对不起……”
“那边好像有人吐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男孩指着她身后说。
空姐转头,发现确实有人脸色苍白,躬着身子呕吐。再看看男孩,见他摇摇晃晃的往广播室走去,当下一跺脚,转身离去。
“呜!”
“哇!”
“啊!”
“呀!”
……
当男孩“掌起刀落”斩倒第六个暴动份子时,终于抵达广播室,里面空无一人,隔着一扇门便是机长室。
他将自己的爪子伸向了话筒。
“长大后,你就是我的新娘。”
“不要,现在我就是!”
“不行啊,现在我可没房子给你住!我还跟我妈妈住呢。”
女孩抱着头,几乎是蜷缩在椅子上。脑中想起奶声奶气的对话。椅子上传来的颤抖几乎要沁进心里。她害怕忘记心跳的韵律来配合着混乱不齐的震动了。
“他会伤心么……”她这样问自己。也许连他都无法回答。
泪水滑落下来,溅在手背上,像被火车撞的粉碎。
如果死在飞机上,灵魂也会横亘好大一块地方,到时候会看到他的吧。
他好像从未说过:我爱你……
一切又好像是自己自以为是的相信……
奇怪,为什么此刻会如此彷徨,是因为死亡的到来,肆虐开重重雾障,还是仅仅因为五年不见就发生了变质?
难道是一开始就会有的……
她感到害怕,这不同于死亡,而是单纯终结式的害怕,一如无法补救的结果……
她感到寒冷,用力的抱紧自己,还是平覆不了自身的颤抖。从飞机到体内,也许还有圆形的窗外,那蓝色的乱流,却暗含着某种预示似的令她心烦意乱,郁郁而不止。
就在她认为自己快先要离去时,仿佛是黑暗中一线的光滴坠入湖中,圈起的涟漪,泛动的清波又将光辐散开去,侵压走了黑暗,将所有引向了光明。
她猛得睁开眼睛,夺入眼帘的是被泪水打湿的手背。
“哈~喽~哈~”广播里响起狼嚎般的叫声。
机舱里瞬间死一般的宁静。“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也如野兽趴伏在地般驯良。
“咦?怎么连张音乐CD都没有?天啊,那岂不是没有背景音乐了?”
女孩抬起残有泪痕的脸颊,像发现救生的藤蔓般看着音箱。
“没了就算了吧,扫兴。”男孩不满的扣了扣耳朵,然后说:“在我将话说完之前,美丽的空姐们就不要过来了,门我已锁上,哦对了,开飞机的大叔也别出来了,当然,如果你们一开门我也会开门,那结果想必会很热闹吧。”
“这……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啊……”
人群小声的交头接耳。
“不过大家安啦,我还么想过劫个机什么的,比较九十年代就玩腻的东西。哦,忘了提醒大家一句,坠机的时候,坐着的死亡率是站着的一半。”
有些人面面相窥,终于精明的抢着位子坐下来,将安全带系紧。
“一半呀一半呀一半呀……”魔音贯耳。
“这家伙到底是谁?!”
“喂,没有人阻止他吗?我们已经够烦的了!”
人们怒骂着,完全不明所以的宣泄。
飞机一阵翻滚,好像昂攸然看到垂直的云面,那模糊的丝缝间是几何形的大地。自己有掉下去的*。
“真是刺激……”心有余悸的声音换来了人们莫名的心安,小声的咒骂起来。
“在这一刻,也许是逃离所有烦恼的这一刻。”男孩的声音变得低沉,让女孩有如草莓长刺般感到不适:“这也许是唯一的好处了。”
“那我们也许不该做点什么?”
各位,让我们想一想。为何会如此惧怕死亡?仅仅是为了牵挂,为了忍受更多的磨难。但那一切似乎只是在于别的什么地方之上。
“理解,包容,还有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也许你并不明白我想说些什么,那便想象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
人们安静下去,仿佛任飞机再怎么倾斜,也推不歪那淡粉色的思绪。
如此仅过了两分钟,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你明白你该干什么了么?”
“活下去……”
“帅气的活下去……”
“像个绅士般活下去……”
小声的回答,泪流满面。
“所以,我们并不能让她们看到这失态的一面,对么?”男孩再次说。
“人若死了,便只剩下耻辱与尊严了……”
女孩静静的倾听着,其实她刚才什么也未想,只是看着眼前空姐的背影,她那洁白的手指深陷入椅子里。
那惶恐不安还是触动的颤动都让她觉得,这一切只是一个可笑滑稽的闹剧。她这样想着,越是深以为然,又泪流满面。
OK,不说那么悲凉的事,给大家一个逃生的方法,但信不信由你们,因为这是在充满了黑暗的讽刺性。
美国空客86遭遇了强流袭击,在机的一百二十多名乘客写下了遗书,结果第二天平安着陆。
法国空客遭遇季节性强流突袭,九十六名乘客写下遗嘱,结果全部生还。
同样是在德国空客,九三年的时候在大海上遭到风袭,四十多名乘客被迫在海上空降,结果被救援上来时,全部生还,唯一的相同点,他们的手臂上都留下了遗嘱。
……
“也许是死神给人们的契约书,死神从不光临对死无所恐惧的人,这一神秘事件在各国都有上演,无不应验。怎样,有兴趣与死神签下契约吗?”
男孩靠着门,窄小的空间让他角色自己仿佛是一只寄居蟹。
但是,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他这样想着。
门外响起敲门声,头颅能清楚的感觉到震动。
“他们都写好了,也都安静,可以开门了吗?”
“开门不会揍我吧?”男孩笑着说。
门外用了一个更换感情齿轮的时间,才说:“如果你很希望的话……”
“当然不。”男孩笑吟吟的拉开了门。
飞机依旧在摇晃,可机内却充满了如坐在秋千上那种放松的宁静。空中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漂浮,随着可怖的声响,不停的游戈着。
“这连看云都不一样了。”女孩所,指着窗外:“厚实坚硬的好像飞机会摔在这上面一样。”
“看到了么?”男孩坐下来,系好安全带。
“嗯。相互*戒指的老人,亲吻的情侣,拥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还有相互依靠的陌生人。一切都充满了粉色滑腻的气息。我从未感受到这么真实,我从未感受到这么梦幻。”
“你看到的是死亡的一半。”
“什么?”
“天堂啊。”
“或许。”
“那么,问你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他姓张的?”
“姓张的人那么多蒙一个总会对的吧。”
“绝对的运气。”
男孩笑着说:“先不提这个,遗书写好了么?”
“嗯,不过这个称呼真实讨厌。”
“你会喜欢它的,它可是契约。如高尔夫球棍将你的命运狠狠一击的契约。”
女孩不说话,拽住了男孩的衣袖。
男孩打量了一会客机内,然后说:“你写得什么?”
“你不写吗?”
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猜。”女孩说。
“这是敬语吗?我已经写好了,想知道?”
“嗯。”
“我不告诉你。”男孩很张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我什么都没写,因为死即是生的延续。
被漆成两种颜色的棍子而已。
飞机安全着陆,每一个人都留下眼泪来,欢呼着,并郑重的将自己的遗书收好。
“也许,这一辈子的真实都收在里面了。”男孩耸耸肩说。
抵达机场时,几乎受到英雄版的接待。男孩从人堆中逃离出来,看到站在巨大玻璃窗前的女孩。
她看着曝光过多的风景,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安。
“你怎么在这?”男孩推着笨重的行李箱靠过来,喘着粗气。
女孩一动不动,塑化了般。
“我就要走了,以后怕再也见不到了。”
“嗯……”女孩眨了眨眼睛,说:“问你个事,你说的写遗嘱也是真的?”
“瞎编的。”男孩笑着说道。
又一架飞机腾空而起,划过巨大的轰鸣。以矫健的身姿舒展翱翔。阳光从它的腋下窜过。
好一会,他飞翔过的天空出现一条长长的飞行云。
“任何东西都不无法收拾干净。”男孩说。
“你怎么还不走?”
“担心你来着。”
“想知道你写了什么。”
女孩转过身,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流泻在白色丝织连衣裙上,像是晨起的露水,有一种无奈的牵连般的忧伤。
背后,是足以杀死露水的阳光。
“吻我……”
“啊?”男孩像被按倒水中反射性的停止呼吸。
“想知道,就得吻我。”
短暂的寂静连地球都难以忍受的死去。
他轻笑,转身,“哎呀哎呀”的拉着自己咯吱作响的行李箱边叹边走,有些决然。
空荡的厅内,投谦谨的阴影。
女孩的双手紧握,微耸着肩。泪珠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破碎开来。清脆的声响,眼睛躲藏在刘海的背后,只有唇角不知为何的想两边上弧而去,显出似是微笑的角度。
是你高估了一切,傻瓜。真以为如被球棒击得老远吗?怕是因为磁场作用,又得转回来吧。
忽地站立不稳,连眼泪都倾歪了下滑的角度,本能以为地震了。察觉时,才发现被拥入温暖的臂弯中。
男孩侧着头从女孩的肩膀越过,黏*柔软的*。
感觉到了温暖……
感觉到了心跳……
感觉到了身体的抗拒和内心的*……
她睁大的眼睛,由惊恐慢慢黯淡,最终变成酣迷微易的眼晕。
直至双颊换上粉色的新衣。
“为什么又回来了?”女孩在车上问。
“本来就没打算走啊,只是我那破旅行箱出现的不合场景,所以我把它拉远了。”男孩无辜的说。
女孩轻笑出来,转头欣赏着路边的景色。
“喂,说好给我看见的。”男孩提醒她。
“给,看完就扔了吧。”女孩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小的纸片。
男孩迫不及待的打开,呆愣了三四秒钟之后,笑了。摇头说:“这下我麻烦了。”
“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可别收拾不干净!”
“我又不是飞机。”男孩笑着摇下车窗,将纸片丢出车外。纸片打滚着腾空飞舞,越舞越高,踩着阳光,从一陌生的窗口飞入,直至落在某人的书上,微微吟转的风铃,投下的阴影打湿般印在纸片那娟秀的字体之上:
如果我还活着,谁第一个吻我,我便跟他走。
……
我俯*子,在浓萌迎地的青草上安放了一束马蹄兰。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墓碑,铅灰色,拥有所有墓碑应有我沉重与安稳。还有其散发出来的冷寂的立场。
碑上没有姓氏,生年与死时,连简介也没有。只是用疤痕般的生硬字体写着:“”。
谨纪念某人,曾经与我们共同存在,深深迷恋过这个世界的某人……
我杀死的那些人……
我,林国靖。世界反恐精英大队现役队员。军衔:上尉。
我缓缓的直起身,自己并不明白这种酷似鳄鱼眼泪的方式到底有何意义。只是自己想这样做,也必须这么做。
仅此而已。
也许是从打心里尊重这些对手。如果理念一致,也就没有了冲突。所以,怨恨是不存在的。
这就像被风吹散的湖面,月的倒影还是会凝固于此。因为风吹不散的是月光。
尊重……
我又缓缓掏出信纸来,洁净的信纸,深深的折痕像是某种执着,这让纸面也平整不了。
记忆中全无她的影像,仿佛除了血与铁,一切都早已沦为尘埃。这绝不是用来装载梦的脑袋。
“希望你能理解。”她这样写道。
该是约定中她到来的日子,她选择这一天将信寄出。
我想我是能理解的。这本身就异乎寻常的顺当。如果写的太快,故事以及整个世界就会失去平衡,最终引向遗弃。
枝头,有机枪般的鸟叫。
“我明白,你失恋了。”罗意威向我扑来,我侧身躲过。
“为什么你总不把背后交给我!”罗意威气恼的捶着地面:“你是不相信你的战友吗?”
“不,只是太了解你。不想无畏的受伤。”我收起信纸。
“原来我们是相互了解。”罗意威又嬉皮笑脸的站起来。
我们并排站立,轸念了一会共同杀死的敌人。罗意威并非纯种的黑人,光头,平滑而明亮,就长相而言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英俊,因为一直看不明白西方人。
如果排除个人极端猥琐这一点,完全不会猜到这家伙的军衔高的吓人。
“嗯,伙计,高兴一点,嗯?”他忽然勾住我说。
“一切都已注定,嗯?”
我哑然失笑。
“她不了解你,所以有拒绝你的权利,但是你有令她后悔的资本。”
“不,也许这是很好的结局。被锈锁牵扯的太久了,人也会锈掉的。”我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所以人要向前看,向前看!看向那无尽无限美好的未来……呃?”
罗意威激动得反身一指,直对着一位女性的*。我目测了一下,再半英寸的距离就会上垒。
“嗬!准将阁下!”罗意威忽然无比严肃的单膝下跪。
“我有时想和林国靖上尉单独谈谈,方便吗?”
“嗬!”罗意威行了个军礼,无不僵硬的转身离开,先是小跑,再后来变成夺命狂奔。
“国靖。”
我的目光从罗意威身上收回,立正,行了个军礼,道:“是,准将阁下。”
“不用那么拘谨,现在不是在战场上。”
“是。”
罗莉安,战术指挥官。军衔:准将。
只是来告诉你,你的假期批了。罗莉安歪着头笑道:恭喜你了,国靖。
假期,只是为了迎接她而准备的。
“收回吧。”我说:“好像没有必要了。”
“为何?”她疑惑的问,嫩白的瓜子脸仰面向我,我不敢直视。
“一个人过吧。也不知道该去哪。”我努力搜刮,却只组织出破碎的语言。
罗莉安很体贴的陪我默默了几秒,才说:“不管怎样,你需要休息。旅游,埃及怎样?”
“埃及?”
“怎样?就这么定下了?”
“可是我可以继续……”
“这是命令!”
“是!准将阁下!”我立正,敬礼。
回到营地,罗意威正和其他队友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其中小个子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想一具泡水过多的干尸。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请问……”我试着开口。
罗意威用阴恻恻的眼神看着我说:“罗莉安漂亮吧。”
“身材正点吧。”又一个人凑热闹。
“……”
“泡上是不是有成就感,将军……啧啧。”又一无耻之徒。
“……”
“还是*吧?”这是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
“……!”
我看着他们,不,只能说是一只只精虫上脑的怪物表示无语。为何在所有的缔造物中,就只有人类才能不改本性呢,这是一个相当范围性的问题。
我在越来越多的威压中不安的后退两步,解释说:“我对准将并无兴趣,我只是尊敬她。”
罗意威绝对只听进前半句话,惊道:“你原来只想玩玩?你这万恶的鼻涕虫!”
“我的罗莉安!”小个子突然殡天似的大吼一声,再无声息。每个人都感到了压抑,我则悄悄溜出房外。
在经历了四天惨无人道的逼供——其实也实在解释不出什么——我踏上了埃及的旅程。
选择在一个小镇上。一间间的如白糖糕似的房子簇拥在一起。街道上,强塞硬堆的巨大且低矮的广告牌,这在自己的国家是见不到的。
但是,细一观察,却发现到处带着随时能逃离般的简练。
平均气温可达36摄氏度的世界。土地被烤的异常细碎。一片落叶的坠落似乎也能掀起尘土。白晃晃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缭乱人们的双眼。天空,倒是好的令人舒畅,如果不注重那心力憔悴的云的话。
并非旅游旺季,但依旧是客来熙往。高大的骆驼不时打个响鼻,长长的睫毛下,是怀有整个沙漠柔情的双眼。不知为何,总觉得骆驼的眼神很是忧伤,像要陪她一齐落泪才能图个痛快。
仅站了一小会,就感到背后麻辣辣的发烫,汗珠呼朋引友的凝成一块儿,报做一团,滚落下来。
打黑了一星点的黄土。
我扛上简陋的行李,准确的说应该是甩,除了护照和信用卡,我几乎没带任何衣服。本以为是夏季,到这我才悲哀的发现,我不得不在烈日中武装起来。
也和庆幸的,我的帐户足够我添一件宇航服的了。
因为死亡的代价是非常之大的,对此,国家与民间都不遗余力。
所以我又常常思考,到底之间打得似乎什么。彼此毫不认识的人为何又可将枪口对准对方的胸膛。
没有私仇,没有友谊,没有背叛,没有忠义,似乎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在那一片空白之上可以塑造任何东西。为何偏偏画出的是一把枪?
今天惶恐的眼神,明天的自己。我几乎怀着这种觉悟上了战场。对生从不抱任何希望才能一次次生存下来。似乎是最大的黑色幽默。但其潜藏的所有无法回避的性质又被开掘出多少?
我一直努力这。国靖然以说:一切早已注定。
我思索着,百般痛苦。*不断侵袭。我觉得我应该去南极!前面的人和我拉开了距离,留出两人之大的空位,我忘了跟上。
突然一个小巧的身影横插在我面前,这让我感到你惊奇。因为在国外,无论你与前面一个人相距多远,断然不会有人横过来插队的。
这和取暖式的排队略有不同,每个人都像捍卫自己领土似的。
“喂……”我出声提醒。
“干嘛?”对方回头,一个志高气昂的女孩,带着帽子。上嘟的*有些攻击性。
“抱歉。”我忽地不想解释。自己本就疲惫不堪。是的,突然感到疲惫不堪。实在不想再牵扯麻烦。即使有理也不想争辩。因为在为有理的事物,都会惹来一大堆哗众取宠般的非议。尽管昙花一现,但只求昙花一现。
女孩打量我一眼,不再说话,似乎因为托词没有说出来而显得意犹未尽的样子。我徒自打量着墙壁的裂痕,古朴而恣睢的裂痕。
清晨的凉意使人惬意。若一天的炙烤制为享受这一段的凉爽,似乎也是值得的,切符合社会的法则。
由生物钟叫醒,显示一千个俯卧撑和一千个仰卧起坐。汗水很快打湿了背心。腹肌的凹痕处亮晶晶的。我随手抹掉汗珠,进浴室冲凉。
即使这样,神清气爽的自己还是不合时宜的闯进了这尚未睡醒的城市。
“三明治可以吗?”店主打着呵欠,其姿态像有气无力的吊扇。
而那真正的吊扇正半死不活的转着。
“可以。”我说。
“要啤酒吗?冰镇的。”
“不,牛奶就可以了。”我好心的拒绝。
正如见到线球的猫咪,店主睁大了眼睛,其神态反差之大令我诧舌。
“啊,这可麻烦了,没有牛奶的,真是抱歉。”
“那就白水吧。”
“白水……那还要什么吗?”他又恢复了东倒西歪的样子。
“可以了,谢谢。”
“行,请稍等。马亚!别死睡了!三明治!你若再偷吃我打掉你的牙!”
我点点头,正转身时,不无被店主的吼声下了一跳。
这样,全店的人都会醒了,并知道马亚的牙要被打掉了。
我想着,摩擦着粗糙的桌面。
其实我想,一个假期还是需要的。战争的枪声早已将我的心击得千疮百孔,以至于任何应有的感情才会从其表面滑落下去。
我才会有闲情雅致去数爆起的蘑菇云是几朵,形状如何,大小几何。
也因为那黑洞洞的头套,让我淡化了做事应付有的责任。
杀人并不用负责,这本就是最为悲惨专横的特权。
即使是杀任何事物。
我轻轻的在桌子的背面,用手指画出一个繁体字的“殺”。
君临天下的一个字。
可惜天下无人还识君。
阳光终于画好浓妆登场了。照在各个角落,分明的错落有致。绿得厚实的耐旱植物反射着绿油油的光亮。这让单调刺眼的白色多了一些鲜活的色彩。不再显出表面上的肃穆。
我斜靠在木椅上,翻看着旅游指南。头顶上的风扇带下不了多少的凉爽。仿佛它是一种必要的凉爽的存在物似的。厅堂内还是寥寥无几的人,即使在场的,亮嗓也挂着粘稠的睡意——在这*的空气中。
有些累了,便转头打量厅堂外部的院子。院子外的中央是一个小型人工池塘,蓝幽幽的波面,上头漂浮着不知名的浮游叶片。
院子呈方形,四个顶角和中间都有高大的树木,生机盎然的犹如受了什么刺激。下面是一排修葺的很精致的小灌木。这让我想见一见这位园丁了。
不管他处于什么目的。
我又重新埋下头,用铅笔在册子上画出想参观的地方,一条箭头指贯东北,不管怎么看都特像是一张军事地图。
我颇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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