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子,将地上软成一滩烂泥的公子哥扒拉进袍子里,然后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背上。
三个人,扭头就走,下楼去了。
大堂里,其他的食客,此刻却都老老实实地在吃饭,对这边的情景,看都不看一眼。
陈雅茹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妖女的幻术果真是了得,我可得小心,别着了她的道。”
许元休心中却道:“这李云玲倒是心思细腻,一眼就猜中了我的想法。”
他刚说了要在这镇上停留几日,自然不愿一来就把全镇闹得鸡飞狗跳。
陈雅茹虽然也不算是笨女人,跟这只狐鱃相比,却不免就差了点。
三人一边吃喝着,陈雅茹再度问出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元休,你说,扬州,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之所以老问许元休这个问题,无非是因为许元休先知先觉,带她们逃出了灾难。
这两人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个问题肯定会犯嘀咕。
这世上,有谁能想到,好好的一座象山,好好的一个扬州,竟会突然间沉入到海底下去?
最起码,扬州的数百万被埋葬的百姓没想到。
数万名被埋葬到海底的修士也没想到。
如果不是许元休,她们此刻大概也被埋进那深深的海底吧。
亦或者是地底。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就想到了。
在陈雅茹眼中,许元休原本不过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修士。
后来因为制符出色,逐渐崭露头角,但也仅此而已。
然而,如今跟他相处的时间越长,她的这个男人——生平的第一个男人,却越发的神秘起来。
这个时而幽默风趣,时而沉默寡言,时而变幻莫测的男人,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了。
不过,她心里同样也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再怎么变,有些事,却是永远不会变。
在这个诡异而险恶的世界,他一直都在坚守着心中最后一分底线。
有些事,即便在她眼中,十分平常。但她知道,他很厌恶。
李云玲虽然装作不在意,但仍然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着。
跟陈雅茹不同,在李云玲眼里,许元休就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
以至于她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哪个修炼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因为种种原因,跌落了修为,不得不隐蛰起来。
看见陈雅茹一副花痴的模样,她心中就忍不住发笑:“这个傻女人,早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许元休喝了杯酒,忽然将空杯往桌上重重一顿,看着四双美目灼灼地望着自己,然后摊开双手,道:
“要不你们把我的脑壳切开,自己看看,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听见这句话,两人一愣。
李云玲突然大笑起来。
陈雅茹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又以手掩嘴,吃吃而笑。
吃罢了饭,三人各自回客房休息。
许元休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醒来一看,便见陈雅茹正坐在另一张榻上,打坐修炼。
神念一扫,另外一间客房里,李云玲同样盘膝而坐,正在用功。
许元休没有筑基期功法,也懒得修炼。
他悄悄起床,走出了房门。
大院里十分冷清,似乎这里只剩下了他们这一拨房客。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推开隔壁房间。
童男童女站在房间里,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一口用黑布盖着的水晶棺,放在房间的最中央。
许元休看了看他们两个,忽然问道:“你们有名字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现出些许迷茫之色,然后同时对许元休摇了摇头。
“嗯……你们也该有个名字。”
许元休沉吟了一会,然后对童女道:“你是姐姐,以后就叫小玉。”
然后对童男道:“你是弟弟,以后就叫小金。”
两人听了,再度对视一眼,小脸上,竟都现出一抹喜色。
然后,两人再度回首,向许元休拜道:“小玉(小金)多谢主人赐名。”
许元休冲他们点了下头,以示回礼,然后走到水晶棺前,揭开盖在上面的黑布。
水晶棺中,他新收的的这具分身,此刻已经没法看了。
干扁的尸身上,上起胸膛,下至小腹,大半个身体,已经完全被一大块黑斑盖住了。
身体的其它地方,却反而更加难看,从头到脚,到处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
早在十多天前,它就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不过,好在,魔气的蔓延,似乎已经被遏制住了。
许元休能够感觉到,它身上仍有升级存在,正自发地跟魔气对抗。
一时之间,好像处于持平状态。
只不过,暂时也只能维系这种平衡。
许元休对炼尸并不太了解,对魔门同样不了解。
如何解开尸傀身上侵蚀的魔气,他目下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既然他没了办法,为今之计,也只能多出去走走,说不准在谁身上,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朝生观中,十有八九能找到些关于魔门或者炼尸术的一些法门。
然而,他如今已经筑基,回到朝生观中,他是否会直接进入上院,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况,或者门派会不会立刻让他挑选替死人刍……
这种种情形,许元休实际上心里还有些没底。
尤其是,进入上院之后,他碰到他“结缘道人”的概率,恐怕会大大增加。
一旦两人面对面了,会是怎样的情景,他该如何应变……都得深思熟虑,考虑成熟了。
许元休眼睛似乎正在盯着水晶棺里已经发黑的尸傀,但心思早已飞回了朝生观。
实际上,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想来想去,有一点,在他的脑海里已逐渐清晰:
他与朝生观,注定难解开这个“缘”。
势若果真如是,那么他也唯有,亲自回去,去解这个“缘”。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忽然在外面喊道:
“许公子,许公子起了么?”
许元休一听,喊话的竟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他扭身向外走去。
开门一看,果见客栈老板,正站在他房门前,喊着:“许公子?”
一眼看见许元休自旁边的房间里出来,店家愣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道:“许公子早啊。”
许元休拱了拱手,道:“店家,可有什么事吗?”
店家闻言,从袖子里掏出三张大红请帖,递了过来,道:“是有一桩喜事。镇上的刘员外,今晚给公子娶妻。”
许元休一愣:“喜是喜事,可这关自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