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墨白的手颓然滑落的动作,他冰冷的唇也缓缓的从莲儿的唇瓣离开,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他的身上却一直都是暖呼呼的,比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还要暖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身子有一天居然会比自己的还要冷,还要冰。
莲儿紧紧的搂着墨白,在他的唇离开自己的时候,低头吻上了他的唇,想把自己仅剩不多的温度与他分享。
她的身子也是冷冰冰的,墨白他习惯了温暖,一定很怕冷吧。
围观的众仙看着那拥吻的二人,自然又心生怜惜的,不过这些人秉持着神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原则,也不过是站在一旁看着而已,而另外一些,则根本就是不屑,甚至觉得折个样子的莲儿亵渎了他们所谓的天威,天帝便是如此。
所谓的悲天悯人,不过是他们做坏事的借口而已,现在的他们甚至以为自己还是正义的,三界的秩序不能被打乱,青龙一族不容超越。
无论莲儿怎么努力,墨白的身子在她的怀中还是一点点冷却了下来,那撕心裂肺的叫唤早就让她的嗓子哑了,体内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尽,眼睛干涩的厉害,她眨了眨眼睛,那朦胧的泪花营出得水雾却始终无法隔绝她眼底逆流成河的悲伤。
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与往常的冷清相比,天宫这个地方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是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吗?根本就是骗我的对不对?”
莲儿的指尖莲儿的划过他的脸,弹了弹她脸上的灰尘,将脏污清理干净:“墨白,我现在最讨厌欺骗了。”
站在她身后的白凤顿下脚步,身形不由得一窒,最讨厌欺骗吗?那是不是连带的也讨厌这个欺骗她的人呢?
“如果真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那你为什么都不多看我几眼,墨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推了推怀中的墨白,哽咽的声音,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她想要用力的将他从怀中推开,却怎么也舍不下那个狠心来。
原来,这就是怜惜一个人的感觉,心像是浸在海绵上,柔软异常,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她的下巴在墨白的脸上轻轻的蹭了蹭,残留着的泪珠顺着两人的脸颊滑落,融成一体,浓浓的鼻音染上了哀求:“墨白,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每天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甘泉宫等你,不胡搅蛮缠,也不任性妄为,就只相信你的一个人话,我和天宫断绝一切关系好不好?那样的话你就不会觉得为难了。”
莲儿的唇瓣向上翘起,划出极其冰冷而有嘲讽的弧度,如果墨白以前听到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还有,墨白,我今后再也不指责是你坏人呢?你才不是坏人呢,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那些利用我的人才是坏蛋,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我也是坏人,害死你的坏人。”
她抱着墨白,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莲儿。”
白凤面带愧疚,不安的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莲儿转过身,毫不留情的将他放在肩上的手甩开,抱着怀中的墨白,看都不看他一眼:“三皇子殿下。”
不是白凤哥哥,而是三皇子殿下,冰冷而又疏离,千百年的感情,只在一瞬,被风吹散,化为虚有,甚至连燃烧后的灰烬也不曾留下。
“天宫终于除去了心头的大患,天宫高枕无忧,希望三皇子殿下能睡个好觉。”
她知道自己的话也许真的有些狠毒,但是白凤,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给了她全部的关心和宠溺的那个人,不应该啊。
明明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的开心和幸福,可现在,他却成了毁了她幸福和开心的那个人。
“墨白,你是对的。”
大而清澈的眸,再没了以前的清亮:“天宫这个地方,早就已经腐烂,他们的心也是烂掉的。”
莲儿边说边低低的笑出了声。
这样安静的莲儿,比方才撕心裂肺、伤心欲绝的更让他不安,这样的她,让他想到了万念俱灰四个字。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天真并不代表愚钝,墨白因为她在天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长白山她肯定是回不去的,现在也就只有天宫能保护她而已,可现在,她的那番话,根本把整个天宫的仙家都给得罪了。
“莲儿,你别胡思乱想。”
白凤的心高悬了起来,伸手触向她的脊背,莲儿一惊,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这才给了白凤一个正眼:“三皇子殿下是要消除我的记忆吗?”
她仰着头,大笑出声,一副了然的模样:“也对,这样的话可以掩盖天宫这让人作呕的罪行。”
她瞪大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携着前所未有的锐利之感,还有说不出的嫌恶,皱着眉头,一副快要作呕的模样。
“我不愿意。”
莲儿毫不客气的拒绝,和墨白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轻松而又自在,是她一千五百多年来最美好的回忆。
她不能把墨白忘记,更加不要把墨白忘记,如果把他给忘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侧过身子,看了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墨白一眼,嘴角上翘,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变得柔和起来,他也不想自己把他给忘记了。
“莲儿。”
白凤大喝了一声,他自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忘记了,便可重生。
“三皇子殿下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带笑的声音,平平淡淡的陈述者一个冰冷的事实:“三皇子殿下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原来,无论是神还是人在受到打击以后,在变得坚强的同时,也会愤世嫉俗。
白凤看着莲儿,没有说话。
他这样做,两者兼有之,本意确实是为了莲儿,但是不乏私心,他希望眼前这个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她的女孩,能像以前那样,对着他展露最干净灿烂的笑容,然后甜甜的叫他一声:白凤哥哥。
“你不是一直想要墨白的元丹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莲儿突然用力的扯下脖子上挂着东西,摊开在掌心,因为太过用力,脖子上留下一道深红的痕迹。
原本散发着妖冶光芒的透明小珠子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光彩,躺在莲儿的手中,暗淡无光,彻底变成了死物。
这是墨白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可现在人都不在了,要这东西又有何用?这对天宫的那些人来说,也成了废物了吧。
莲儿合拢掌心,紧紧的握住那黯然的小珠子,两个人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白凤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靠近,那一身火红,刺痛了他的眼,还有心,也是从未有过的疼痛。
取墨白的元丹,这样下流卑劣的手段自然不是出自他的手,可现在,莲儿却将责任归咎在了他的身上,也许她说的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天宫的仙家,他们的心早就开始烂掉了,比那些无知的人类还要自私自利。
罢罢罢,只要她觉的泄愤,想要怎么样都行。
“我说过的,会亲自交到三皇子殿下手上的。”
她摊开掌心,直接将东西送到白凤的手上,却还不忘记将那发丝抽出,然后狠狠的扯断。
白凤看着手上的小珠子,不敢触及她的眼,冰冷而又厌恶,那是他永远都不想在她的眼中看到的。
她情愿把她的东西毁了,也不愿交到他的手上。
“我说过会把东西亲自交到三皇子殿下手上的。”
她的眼穿过白凤的肩,像是回到了那不久前的花灯会,当时墨白还是好好的,他小心的看在她身后,给她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互换花灯的含义,原来,在两百多年前,他就看上了自己,要是时光可以倒流,那该有多好。
她小荷仙只是瑶池一株普普通通的仙草,和天宫的那些仙女一样,历经三千年修炼成仙,谨守天宫的规矩,没有白凤,也没有墨白,那样的日子虽然枯燥乏味,但是至少,现在的墨白肯定还是好好的。
可是那样的话,墨白是不是会和她一样,也觉得遗憾。
墨白,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呢?值得你为我付出这样多。
我,不值得,至少那个懵懂无知的小荷仙,不值得。
“莲儿,你也是天宫的人。”
莲儿左一个三皇子殿下,右一个三皇子殿下,她这个旁观者听着都觉得心寒,天宫早就开始腐烂呢,她不也是天宫的人吗?她和那个墨白才相处了多久,白凤看着她一路成长,宠爱有加,现在倒好,她为了一个相处不到一年的男人居然想要和天宫所有的人划清界限。
莲儿的目光先是落在王母的身上,缓缓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天神天降,笑出了声,嘲讽至极:“我有没有说过,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人为伍,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耻辱。”
在场的仙家看着莲儿,心里不满,却都没有说话。
“三皇子殿下,我恨你。”
在他用计将她骗上天宫的那一刻,莲儿白凤哥哥就已经死了。
“白凤哥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三皇子殿下,我恨你。”
那冰冷的话,一字一句,化为冰冷的实质,白凤看着莲儿,突然间也笑出了声,有些事情发生了,便再也无法挽回。
莲儿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失常一般,转身毫不犹豫的厉害,重新走到墨白的跟前蹲下,将他抱进了怀中。
她忽然想起墨白在花满楼前说过的话:“我杀人放火都是为了你,今后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让燃烧的火变成血流的河,记住了吗?”
“墨白,我记住了。”
莲儿拉起墨白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啄了一口:“这辈子,你为我放下屠刀却落得如此下场,下辈子,我便是化成嗜血恶魔,手染鲜血,也定要护你周全。墨白,如果有投胎转世的机会,我们都要做坏人,那一世,我就只相信你一个人,在你的身边,用变守护着你。”
莲儿突然转过身,看着略有些呆愣的白凤,笑出了声:“等有了足够可以保护他的能力时,一定把我送到他的身边。”
墨白,现在的小荷仙要是没有了墨白,如何开心的起来?
墨白,我不要在做聚仙阁那个除了调皮捣蛋什么都不懂的小荷仙,那个小荷仙会害你了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让你为我受到伤害了。
下一次,我们相遇,我希望,小荷仙能保护墨白。
“墨白,我们说好的。”
只是瞬间的恍惚,整个天宫突然骤起了风云,白凤看着抱着白凤的莲儿,脸色惨白,大叫了一声:“不。”
然后发了疯一般的冲到莲儿的跟前,可为时已晚,那火红的身影已经倒在了地上,灿烂而又炫目,却又有种让人想哭的冲动。
她的上方,是一颗小珠子,和以前的小荷仙一样,干净的近乎透明,那是她的护体仙丹。
她的手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头靠在她的胸膛上,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
他们之前拉过勾勾的,上穷碧落下黄泉,莲儿和墨白永远不分开。
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窗棂外的阳光静静流淌进来,室内燃着暖香,淡淡的香气还带着说不出的暖意,偌大的房间安静的仿若没人存在,可事实上,房间里边却有不少人在。
雕花的大床上,一身素衣的夕颜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围在床边站着的那几个人却是一脸的凝重,空气像是凝结成了冰,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还要来的凝重,原因无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夕颜,居然在今早的时候,眼流血泪,而且不止。
“箫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眼睛好端端的怎么会流血的?”
如果只是流泪还说得过去,可这血泪,想让人不担心都难啊。
箫剑叹了口气,这个情况,他也有些措手不及,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昏迷,并无大碍,可这血泪,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哎。”
这样叹气的声音,时时刻刻都有,众人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半月前,彩云在悬崖底下发现了夕颜还有夏夜白,夏夜白心脉受损,只留了最后一口气,而夕颜呢,明明身无大碍,可这都半个月了,却还不见好转,却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他们这些下属,最担心的就是夕颜在得知夏夜白的情况以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故意昏迷不醒的,以前还只是猜测,可现在看着那不止的血泪,众人心里越想就越觉得可能,越发的犯难。
偏偏这个时候,与夕颜一向亲后的红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众人的脸上皆是愁云惨淡,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才好,如果连箫剑都无法诊断出病因,那还能到那里去找能救醒他们少爷和夫人的神医来。
朝堂之上,风云骤起,被软禁在白露宫的丽妃利用手上掌握的禁卫军,全盘掌控了整个皇宫,太子被禁东宫,出入尚且无法自由,因为莫言安的相助,现在大半个朝廷都已经是四皇子一派的了,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当以立嫡立长不若立贤还有太子殿下的身体为由,众胁逼皇上废太子,有些大臣甚至让皇上早日禅位给夏天辰,琉璃的朝堂,可谓是势同水火。
琉璃的那些寻常不知道,可这样的事情岂能瞒得住天机楼还有颜梦楼的密探,不过现下夏夜白身受重伤,性命堪忧,夕颜又长期昏迷不醒,他们哪里还有那个心情横插上一脚。
“流的更快了。”
彩云坐在床榻上,手上的动作从来就没听过,被鲜血染红的毛巾不知换过几条了,一贯冰冷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担忧。
“箫剑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看着床上的夕颜,莫青忍不住哭出了声。
箫剑急的在房间不停的踱步,莫青一哭,精致的丹凤眼,越发显的焦躁,一贯挂在脸上的潇洒笑容也完全消失不见。
“我不是正在想吗?”
一贯嘻嘻哈哈的箫剑满脸凝重,忍不住对莫青吼了声。
才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愁得长白发了。
“夫人会醒过来的。”
阳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一室的阳光,穿透重重的帷幔,洒在那张被鲜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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