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 4

    ***

    晚餐叶谦带夏梦去的是一家自助烤肉餐厅，装潢颇具有古风。很多人以旋转台为轴心落座。蛋糕师傅在中间别具一格的做出各式各样精美的糕点。五颜六色的小彩灯投折在一个个写着菜品名称的木牌上，随着微风哒哒摆动。

    “来点啤酒吧。”夏梦不等叶谦回答，直接冲服务员招手，“来两瓶银子弹。”

    叶谦从回转台上取下几盘培根肉，说：“我记得你酒量可是一般。”

    “没关系，醉了有你嘛。”等啤酒端上来，夏梦歪着头在彼此面前的杯子里各斟上满满的一杯，随即举起杯子与他的碰了一下。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喑哑：“真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叶谦侧头凝视她，眼神漆黑。她的脸颊一片潮红，如泼染的桃红色，唇上有一圈白色的啤酒泡沫，如同可爱的白胡子。他随手抽出一张餐巾纸，细腻的替她擦掉，慢慢说：“我也谢谢你。”

    谢谢你让往日的辛苦没有枉费，谢谢你让我可以参与你的悲喜，以后的人生。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夏梦眼眶一酸，嘴角却慢慢的翘了起来：“诶，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情诗，唱得了北方的狼。开得起宝马，供得起楼房。还对老婆忠诚像党。叶谦，我都觉得我捡到宝了。”

    叶谦切下一块三文鱼放到她盘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银色刀叉，闻言挑了挑眉，轻哼道：“你才知道么？也只有你，将我心意一推再推。”

    夏梦嘿嘿直笑，将鱼肉送入口中，囫囵小声说道：“以前也没看见你这么自恋……”

    叶谦不以为意说：“我是觉得在我年轻有为又英俊潇洒的时候还迷不住你，那老了可怎么办呐？”

    夏梦心底一动，想到两人发白齿摇的时候，他对她说怕再也迷不住你可怎么办的模样，突然有种莫名的期待。

    古言有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她却始终更喜欢那句，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夏梦失笑，自己倒是越想越远了。

    叶谦正帮她舀着汤，抬眼问：“怎么了？”

    夏梦自然不肯说实话，话锋一转，问道：“周六那天你有时间么？”她想了想，慢慢说，“我有一个朋友要结婚了，让咱俩当伴郎和伴娘。”

    “没问题。”叶谦倒没觉得有多为难，随意说道，“只要不怕我抢了新郎的风头就成。你今天没买到礼物吧。”见后者点头，说，“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咱俩一家人，不送两份礼，省钱。”

    夏梦被逗得扑哧一笑，突然觉得叶谦的脸皮也是一堵城墙。

    ***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许多事都赶在一起，人心难免躁动活跃，却也掩不了脸上的喜气洋洋。夏梦一大早就驱车赶到荧星下属的一条生产线。偌大的生产车间，还未完全成形。郊外的风极大，机器轰鸣作响，尘土飞扬。一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工坐在流水线上组装零件。看见夏梦都相继打招呼，后者一律回以浅笑。

    助理小方在一旁说道：“以我们现在的生产线规模，还不足以应付印度的那张订单。经过简单的核算还有四个月才能把流水线全部扩充完，最近资金缺口也比较大。技术组商量的结果是找几家稳妥的公司进行合作。正好最近几家接洽上我们，名单都在这里。”

    夏梦接过他递来的表格，一目十行，当眼角瞥到熟悉的名字，会心一笑，说：“得空你找个时间把这些厂商的负责人都约到一起洽谈一下吧。”

    小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单总今天来办公室了。”

    夏梦笑意一敛，扫了他一眼，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语气淡淡滑过：“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加快脚步径直向办公室走去，眉间无意识皱起了轻痕。

    电梯疾速上升，几秒后“叮”的一声打开。夏梦忽然又放缓脚步，慢慢走到门前。屋内没有任何声音，稍等了一会儿。她才轻轻推开门——

    单羽就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淡蓝色的烟气散开在阴霾的天色之中。窗户半开，有雾气席卷进来。光线将他英俊的脸庞切割，阔额浓眉，眸色沉静如古谭，眉峰微皱，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寂寞。

    许是烟草气味太呛人，他轻轻咳嗽起来。就听到身后女子淡淡的抱怨声：“不会抽烟就别抽，你的伤刚好才几天。”

    夏梦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再递给他，皱眉道：“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看看现在的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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