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没有家牌的奴婢随便出入,香桔的贴身侍女阿梨和小红想再去找李四儿的院子求牌子,正走着,就见芬儿欣喜地护送一个白胡子老郎中离府,小红赶忙去拦住郎中:“先生,我家少奶奶也病了,您给我家少奶奶瞧瞧吧。”芬儿堆笑道:“先生慢走,别听这小丫头,说疯话呢,一会儿耽误了您的事儿,咱们府里不就只有一位少奶奶吗。”郎中看小红焦急的神态,没理会芬儿,便随她们往香桔的破败庭院里去。好在施针用药及时,香桔的病症得以缓解。
叶克舒夫人约了李四儿巡视各院,忽然听见香桔的住处里传来丫鬟抱怨的声音:“奴婢方才去水房看了,明明就是那李四儿使坏,故意不给咱们院子发水,现在别说少奶奶吃药喝水,就是咱们奴婢想喝口水,也都得先看水房妈妈的脸色才行,这么下去,咱们迟早会被那李四儿折磨死,不行,咱们就跟母家说,跟少爷和离搬回娘家去吧。”那个道:“少奶奶,您不能再让那个妖妇兴风作浪了,您才是正室嫡妻啊,她如此作践咱们,您得拿出正妻的款儿来压制住她呀。”屋外伺候的小丫鬟见着两个贵夫人前来已经吓得跪在两旁不敢言语,叶克舒夫人推门而入:“来人!给我掌嘴!”几个侍女见叶克舒夫人比李四儿霸气更甚,便走向阿梨等奴婢:“多有得罪了。”说着便左右掌掴起来,被打的奴婢连连求饶:“奴婢不敢了,少奶奶,奴婢不敢了。”李四儿故意求情:“好嫂子,奴婢们闲来无事爱说闲话,咱们不计较就是了。”叶克舒夫人因为听信了隆科多颠倒黑白事实的家书,误以为香桔主仆都是阴险毒辣之徒,李四儿反而是良善之人,便以为李四儿心善:“弟妹不必心软,像此等刁奴,回头拿去配了小厮,打扫出府就是,你得给府里的人做个筏子看呀,不然以后刁奴欺主怎么办。”李四儿故作木讷:“喔,是喔,这些奴婢如何处置,全凭嫂嫂做主。”说着,老妈子们便过来押人走,丫鬟们边被押走边呼喊:“少奶奶救奴婢!少奶奶救命!”
眼见亲信全都被拖走,香桔咳着指向李四儿:“你!你们!”叶克舒夫人挡下香桔的手:“看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做主子的不守妻德,妒忌妾室,做奴婢的自然也没少在背后挑拨生事。我那儿正好有机灵的丫头,回头拨过来伺候就是了。”叶克舒夫人的丫头自然也是听闻了谣言误把香桔当坏人的,所以明着说是伺候,实际上就是在折磨香桔。而李四儿为了彰显她在谣传里的“贤惠”,又开始给香桔的院落提供最好的吃穿了,只是,这些用度发放到院落里,又到了几个大丫鬟那儿,香桔只能吃大丫鬟吃剩下的剩饭剩菜,大丫鬟还会时不时数落香桔,隆科多眼见过这些大丫鬟欺负主子,却视而不见,以为是香桔的恶报,隆科多夫人想让身边的嬷嬷去伺候香桔,也被叶克舒夫人所阻。
话别两头,太庙里青灯古佛的日子没过多久,我们便离了太庙返回后宫,这一日赶去毓庆宫议事,路上遇到几个膳房小太监提着一些水产走过去,芳若对我道:“娘娘,江宁织造进送了新鲜捕捞上来的鲥鱼,快马加鞭送进御膳房,这鲥鱼肥美至极,咱们可有口福了。”芳萸道:“奴婢听说,多吃鱼的孩子长得快,咱们回头可以给十四爷和公主吃点。”那一边,鲥鱼和一系列鱼虾已经被提进了御膳房,这边,我的棉斗篷扫过毓庆门的门槛,跨步往正殿去。
漫天黄沙卷着硝烟,数不尽的碎戈血甲,断臂残肢,秃鹫你争我抢地大快朵颐。一樽黑棺上用金笔写满了喇嘛经文,用梵文六字真言的黄布捆着,斜靠拴在托运的木牛流马的槽里,而槽里呈着冰块,而那樽黑棺上亦有白色的结霜和白雾,正由伤痕累累的厄鲁特准格尔部败军护送,在前方领头的女子即是化身为钟察海的哈斯塔娜,脖颈上戴着一个水滴形状的紫水晶吊坠,拄着一副画有奇怪符文的幡旗样式的法杖,法杖上追着很多骷髅头纹样的小铃铛。
每走一步,铃铛便伴着腥风叮铃铃地清脆歌唱,再细看护送的部下们,全部都翻着白眼,一副行尸走肉般的怪异模样,一行队伍翻过尸山血海,随着黄沙遮蔽,再看去此处,只余遍地战场狼藉,并无那支队伍。又是一阵黄沙袭来,依稀间,青黑色皮肤的葛尔丹身着战甲,跨在一只骷髅骨马上踏步走来,随身跟着方才的随从,亦都驾骨马,再之后是哈斯塔娜走来,葛尔丹的灰朦双瞳直勾勾扫向周遭的尸骸,那无数的尸骸便打跑了秃鹫,被掩埋的也从泥土里爬了出来,甩掉了蚯蚓和蝇蛆,开始自己拼接自己的部分。
阴兵们举枪叫阵鼓舞士气,尚有声带的发出了异常衰老沧桑的声音,而已经白骨化的则是牙关一张一合地咯咯碰撞,葛尔丹看向已经受降的边境城镇方向,张口粗嚎一声,众阴兵便向着边境进发。在他们的踏步声喧嚣声中,大清将领士兵的遗骸也正在悄悄苏醒,千里之外的启祥宫里,袁贵人正利用睡梦出窍,在梦中元神翻山越岭见到邪恶女巫打算复活死甲阴兵再抗大清,便施法让大清将领的三魂七魄凝聚在他们自己的遗骸上,用阴兵对抗阴兵,不多时,两波阴兵再次交锋,大清的将领士兵因为三魂七魄俱在,所以都有自我生前的意识,与葛尔丹部的行尸走肉不同,而女巫这里也同袁贵人的真身巨狐斗着法,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