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过最初的剧痛,景珣吐出口中的布巾,垂眸看向她。
此刻屋内灯火通明,她刚刚沐浴完,他终于看清她的伤势。
莹白如玉的小脸上,有几道鲜明的擦伤。秀颈、手指和手腕上……但凡露出来的部位皆有伤痕。
景珣脑中浮现出,在山道边寻到她的那一幕,她紧紧勒住缰绳,侧目往悬崖下看。
他恍惚忆起五岁那年,他站在嶂源山上,也是这样往身后的悬崖下看。
可是,昭昭怎么能受这样的罪?
都是因为他。
景珣心如刀割,暗暗咬紧牙关,他从前对那些畜生太仁慈了,该将他们千刀万剐才对。
庾昭月亦在看他身上的伤,这是她头一回看清他上半身。
密密麻麻的陈年旧伤,加上今日新受的,左肩被羽箭射穿,右胳膊有一条两寸长的刀伤,肋下和心口还有明显的淤痕。
她擦汗的手忍不住发抖,难过的情绪在五脏六腑间奔走,绞得她眼眶发酸。
她飞快垂下眼,紧紧咬着唇,竭力抑制想落泪的冲动。
景珣察觉到她双肩微颤,此时箭伤已经处理完毕,他迅速朝邬在非看了一眼。
邬在非当即明悟,架起医师就往外走。
医师:“大将军的胳膊还未……”
邬在非用看傻子的眼神,医师猛然明白,连忙将门关上。
“你胳膊还没包扎呀!”庾昭月抽噎着疾声道。
景珣从药箱拿出药膏,轻柔的给她涂抹,她感受到脸上冰冷冷的触感,后知后觉自己也受伤了。
“我自己来吧,你胳膊……”
他细细涂着:“无妨,我先给娇娇涂药,等会娇娇再帮我包扎,好不好?”
庾昭月拗不过他,只能点头同意。
景珣替她涂好脸颊、脖颈、锁骨、手腕和手指上的伤痕,轻声问:“娇娇,还有哪里受伤了?”
她小脸泛起薄红,从他手上接过药膏:“不许问,将胳膊伸出来,我替你包扎。”
他眸光闪了闪,配合的将胳膊伸到她面前。
庾昭月从药箱拿出那瓶金疮药,思及敷药时极疼,便拿起布巾让他咬着。
他却偏开脸,在她疑惑的注视中,捡起她宽大的袖摆咬在口中,而后一眨不眨盯着她。
庾昭月忍不住瞪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撩人,真是,真是……
她说不出糜艳的词,只能收敛心神,专注处理伤口。
景珣心底长吁一口气,一连串打岔,昭昭的心情总算好些了。
一刻钟后,刀伤包扎好了,庾昭月轻轻拽了下自己的袖子。
景珣配合的松开,发现她拿起一旁的药油,意识到她要给自己按揉身上的青淤,喉咙不免有些干涩。
“昭昭。”
她不明所以抬头,见他舔了舔唇,误以为他渴了,便起身去倒茶。
景珣:“……”
她很快端着茶盏回来,贴心的喂到他嘴边:“慢点喝,不要急。”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就着她的手喝完一盏茶。
庾昭月再次净手,将药油倒在指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