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姜明啸紧紧盯着顾盼，看着她瞳孔紧缩，看着她泪珠大颗地滴落，落到自己的脸上，看着她呆呆地不知所措，几声紧促地呼吸过后拉着他的胳膊，想背他离开。

    姜明啸毕竟是个大男人，而且他不想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他故意压着身体，顾盼怎么也背不动他。

    顾盼哭着说：“你跟我走，我照顾你，走啊。”

    姜明啸摇摇头，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说：“顾盼，趁我还有点做人的良知，你快走吧。我不要你陪葬了，但你不能忘了我，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愧疚，愧疚到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他坐起来，捏捏她的脸，“第一次见你，你顾盼生辉，如今也是。”

    说完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口哨，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带她走。”

    不等顾盼拒绝，一条白色毛巾就捂上她的口鼻，浓烈的乙醚让她瞬间昏迷。

    印象中最后一面，是姜明啸别过头，不往她这面看一眼的模样。

    顾盼后来醒来后，只是听到人们说那个作恶多端的姜姓军阀被烧死了，被人发现时尸骨平平整整躺在地上，似乎没有挣扎逃生的痕迹。

    她一连沉默了好多天，有时没由来地默默地哭，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

    之前和她对接的，后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后来安慰她，说姜明啸为富不仁，死有余辜，劝她别为这样的人伤心。

    顾盼摇头，说我知道他不好，难以善终，我也知道，我欠他一个完整的人生，欠他一条命。

    两个月后，顾盼离开了那座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半年后，她又回去了。

    她去爬了附近的一座高山，在山顶迎着朝阳和早晨的微风，跳了她第一次和姜明啸见面时的那支舞，然后从山顶上跳了下去。

    顾盼试着和自己和解，可到底没能迈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林笙看完剧本难受了好几天。演员的情感比一般人要丰富一些，她时不时就抱着顾长骁掉眼泪，给顾长骁心疼的呀，随时揣着手帕给她擦掉下来的金豆豆。

    林笙提前找了舞蹈老师，电影没开拍的时候，她天天泡在练舞房里。

    练舞房里总有一抹身影，翩翩流转间扬起衣袂，碎步轻踏，轻盈柔美。

    顾长骁担心林笙用腿过度，一闲下来就去看她，十次见面有八次都是她鬓边带汗的样子。

    可把顾长骁心疼坏了，恨不得当场亲亲抱抱。

    林笙总笑着推开他，洗完澡换完衣服才给抱。

    林笙的柔韧性很好，跳古典舞就少了很多苦头。

    她学会的第一支舞不是在片场跳的。

    在某个有夕阳的下午，林笙开车带着顾长骁去了一片无人的田野。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舞蹈服，飘逸的纱裙，宽松的裤子和绣着刺绣的舞鞋，在顾长骁面前翩翩起舞。

    衣衫裹着窈窕的身躯，随着林笙的动作不断在空中画着弧度，在她云间转腰时，在她穿手旋转时，在她倒踢紫金冠时，在她卧鱼时……

    柔软而有力度，映着夕阳的红光，连风也偏爱她，她随风扬起的长发都含着唯美。

    如此近距离的看心上人为自己跳舞，对顾长骁来说是一种震撼，令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晚风吹过的刹那，林笙瞥了眼呆呆的顾长骁，把纱袖甩进他怀里。

    顾长骁手一握，将她的衣袖攥在手中，轻轻一拽，林笙顺着他的力道扑到他怀里。

    顾长骁抱着她，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说：“林笙，你真的要了我的命了。”

    林笙浅笑两声，探唇亲他，顾长骁一手按着她的头，加深这个吻。

    《红豆扣》如期开拍，林笙到了被边导拉着磨剧情磨演技的时候。

    姜明啸和顾盼的感情线很复杂，似爱情又似亲情，是仇是亲，是乱世中唯一的依靠。

    边导喜欢一镜到底，林笙为了使感情连贯，和顾长骁的联系就少了些。

    顾长骁心里理解，但感情嘛，经历过的都知道，爱作。

    小唐把震动着的手机交给林笙。

    林笙戴上耳机，走到没人的地方，接通顾长骁的视频。

    “今天很忙吗？你怎么才接？”顾长骁道。

    林笙：“刚下戏。”

    顾长骁一听她声音就皱起了眉，“怎么嗓子都哑了？”

    “你知道的，边导喜欢一镜到底。累是累了点，但很磨练演技。”

    顾长骁看她眼睛都亮晶晶的，显然对能有这个机会很兴奋，心里也为她开心，“你高兴就好，你水杯呢？去喝点水，喝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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