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格外认真地看着阳光中跳动的灰尘。他突然笑了一下,因为他听见昭昭快活地对他说:“三哥,你看好多灰尘在阳光里跳舞,它们怎么这样快活呀。”
他似乎这才听到太后的问话,无所谓道:“哦,忘了跟母后说,儿臣现在没儿子了。”
太后和张贵妃悚然一惊,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建曌帝看她们的样子,突然哈哈笑了,真的像一个疯子。好一会儿他才停下小声,嘴角却还依恋着一点笑意,因为他听到昭昭说:“三哥,咱矜持点,咱别这么笑,都不儒雅了。”
徐士行这才认真看向太后:“母后想什么?”以为朕,跟母亲一样吗?这可太好笑了。他甚至都不看抖如筛糠的张贵妃一眼,慢吞吞道:“朕把大皇子过继给谨王了。”
一言一出,张瑾瑜发出一声惨叫,几乎要晕过去,多亏柳嬷嬷扶住。
谨王,元和帝时期就圈禁的大皇子,后被贬为庶民。
“你,你,你疯了!”太后指尖颤抖,指着徐士行。
“朕不忍看手足无后。”说到这里,他好像才突然看到了张贵妃,非常温和,甚至带些语重心长:“瑾瑜,你于朕有救命之恩,朕不能杀你。你一向懂事,最会体谅朕的难处,你能不能自裁呀?”
徐士行充满期待地看着张贵妃,明明声音温和,但目光却冷得让人打颤。
张瑾瑜整个人都失了血色,抖着嘴唇,什么也说不上来。
徐士行似乎很失望:“怕死?不愿意?”他露出了非常遗憾的表情,为难道:“你好过了,朕的皇后就不好过了,你要是非不想死,朕也不能枉顾恩义赐死你。”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冷了起来:“贵妃谋害皇后,其罪当剐!”说到这里徐士行为难地低了声音:“但朕不能杀你,当还你恩情了,就贬你为奴,去给先帝守陵吧。”
话到最后,徐士行脸上已经只余冷酷,张瑾瑜的命运自此定下。
根本不容她再说其他,已经有人上来把哭嚎哀求的人拖了下去。
瞬间,永寿宫里就只剩下建曌帝和太后了。
阳光又进来一些,可是不管是建曌帝,还是太后,却一立一坐,都在这个宫殿的阴影处。
徐士行看向对面的太后,轻声道:
“世祖皇帝想要儿臣证明他的子孙能做好皇帝,母后想要儿臣做太子做皇帝,想要儿臣扶助英国公府,护着张瑾瑜,报答张家的恩情你们要的,儿臣给你们,儿臣累死累活给你们。谁让我一出生,就欠了你们呢。”他惨然一笑,“可是儿臣要的,谁给儿臣呢?”
阳光下灰尘还在跳舞,就好像昭昭还在笑。
徐士行想,怎么有人能笑得这么好看,这么甜。他也跟着翘起了嘴角,缓缓道:
“儿子只想要皇后,只想要昭昭,母后你明不明白?”
“母后当然不明白,不然就不会给昭昭下合欢了。是吗,母后?”
建曌帝看向太后,笑着问。
那笑是那样诡异,让人发毛。
“母后,斗赢了昭昭算什么呀。她那个小笨蛋,被咱们骗得团团转,斗赢了她,算什么呀母后。”说到这里建曌帝几乎是在笑了,笑得又苦涩,又难看。
他最后起身给太后磕头:“母后,永远是儿臣的母后。”他没有办法。
“儿臣,不能对母后做什么。”
但他终会杀死太后最后的儿子,既然母后那么喜欢斗,那么就一直斗下去吧。他将要过继的嗣子,同样是个孝顺孩子,他的母亲郑夫人,以一介婢女之身,成为王爷一生爱宠,在母族强大的王妃虎视眈眈之下,都能顺利生下三子一女,可见也是个能斗的。
余生,太后就跟这个郑夫人斗吧。
赢了昭昭,算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
建曌十年
一身黑衣的建曌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眼前不知道第多少个宣称能招魂的道士,他的目光里都是疲倦。
“重生?你可以送她重生?”建曌帝最后跟这个奇怪的道士确定道。
“逆天行为,需要逆天的代价。”
“只要我有。”
“陛下自然有,只是——”
“那就做。”
建曌帝抬眸看向殿外,殿外是一片阳光明媚,海棠花开。
海棠花中,他的昭昭张开了手:“三哥,接住我呀!”
他轻轻呢喃:“昭昭,这次,我接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