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叶夏的女神系统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会被一个区区人类从叶夏的识海里抠出来。

    它知道她是叶樱，又不是叶樱。

    因为眼前的叶樱没有那个叶樱肥胖，她瘦了很多很多, 没有拥挤的五官、肥胖的身躯、灰暗的眼神、绝望的气息, 而且她看起来很强, 很强很强。

    ——只一眼它就明白过来，这分明是另一个世界的叶樱！

    主神怜爱众生, 将女神系统投入三千世界，只为创造出真正的完美女神, 在叶夏之前，已经有无数个失败品，自己是为了创造出完美女神而诞生的系统, 也是唯一成功的系统。作为奖励，主神会为它创造属于“人”的身躯, 彼时, 它也可以作为万能的“神”在世间行走，为世界传递爱。——这是每一个系统最终的愿望。

    原世界的叶樱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 眼看就要死去，却没想另一个世界的叶樱竟然获得了可以对抗主神的力量！

    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叶樱, 世界走向也不该出现如此大的偏差，难道叶樱是有什么奇遇吗？她也获得了系统？

    更重要的, 是它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都失联了，它没办法再联系的主神世界, 也没办法探知现在世界的情况，更没办法得知叶夏现在的情况。就好像自己被关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囚笼，将它彻底与世界隔离，它甚至没办法知晓自己在哪儿。

    失去女神系统的叶夏自然不会好, 她的所有天赋都依靠于系统而存在，一旦失去它，她的所有天赋也都会消失，也就是说，她会被打入原型！

    那是它培养多时才培养出来的女神，还是唯一成功的女神，眼看收获的喜悦在望，它不想功亏一篑！

    【放我回去，我可以当做这次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会上报主神。否则，主神一旦联系不上我，你知道后果。】

    “我离开的时候，抹去了叶夏脑海里关于我剥夺了她的系统的记忆，她可能致死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去一切，也不知道是谁阻止了她美梦成真。她会为她的无知和恶毒付出代价，她终生都将活在绝望和痛苦里，我要让她活着赎罪。”

    【……】

    【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这个科技世界根本没有力量能够将我从宿主的识海里剥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不对，你分明就是叶樱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叶樱。”

    【我知道你是叶樱！但你怎么可能？】

    “现在告诉我，你的编号。”

    【我拒绝回答。】

    “那我只能直接将你抹除了。”

    【……你是邪魔！违背主神，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你要知道，我要是突然消失，主神肯定会立刻发现，然后找到你，将你抹除！】

    叶樱对于系统的威胁不屑一顾，“我没有违背主神，不也没有好下场吗？我的脑子、我的心，都被你们拿走，而我只能选择死亡，不仅是我，还有很多很多人，潘老师、杨素欣、周承、余阳、王玥……他们本该有灿烂人生，却因为你们的存在，结果都不得好死，这又算什么好下场？”

    【他们成就了‘完美女神’，应该为自己的付出感到荣幸，这对他们碌碌无为的人生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和最初的1104一模一样。

    系统的说辞理直气壮，又有一种对叶樱描述的话的不解和疑惑，它是真的这样认为，也不觉得为女神付出是痛苦的、无法接受的事情。它把这一切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1104也是这样的，尽管1104没有再劝说她掠夺他人天赋，但它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一切只因为叶樱拥有了比“掠夺”更多更强的力量，所以1104认可了她的决定和选择。

    叶樱无奈叹息，心生悲哀，系统终究只是系统，它被设定的程序让它不可能拥有属于人的情绪，也就是说，它没办法对别人的遭遇共情，它是个完美的刽子手。

    叶樱面对叶夏的时候，可以憎恶、痛恨，恶心她做的一切，因为叶夏是人，活生生的人，她有人该有的情绪和情感，也能和他人共情，只是她选择了自私自利，选择了无视他人的生命。但是面对系统，就好像让她去憎恶一个被植入了特殊程序的乱码、一个只会听从指令的程序、一个中了木马病毒的手机和电脑。

    它不懂是非，不知对错，根本无法理解生命的可贵，也不知道破坏他人人生是一件多么可恶的事情，除去被主神赋予的能力，它们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其实叶樱也感觉自己有点像“邪魔”，她和主神完全不同，主神修炼需要的是光明伟大的力量，而自己，收取的都是黑暗绝望的力量，就好像小说里的魔修一样。从某一种角度来说，主神才是正统，而自己是邪魔歪道。

    但对叶樱来说，这都并不是衡量正义与邪恶、好与坏的标准，重要的，是每一件事情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它是带来希望，还是绝望。

    如果可以给世界带来希望，就是杀神成魔又何妨？

    [你当然才是正统，主神妄图吸取三千世界里人类的天赋气运，这本就是违背自然规则，他才是邪魔。]

    [我建议抹除它，虽然抹除它会被主神发现，但创造可以隔绝它的所有信息联结，三千世界那么大那么广，便是一个个查起来，也是一件相当耗费精力的事情，主神不可能轻易找到你，到时，你应该变得很强大了，足够和主神一战！而且以他的自负，很可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他会等你主动去找他。]

    [可惜，我不能出现太久，希望还能看到你下次升级。]

    叶樱彻底隔绝叶夏的女神系统，回复他：“我想知道，我是你第几个绑定的宿主？”

    [叶樱，你很聪明，却不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宿主，你也很坚强，但也不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宿主，但他们都失败了，他们甚至没能站到主神面前一决高下。所以你要小心，绝对小心！]

    叶樱：“我猜到了，你给我的能量，应该也是从‘女神系统’那里转换而来，所以我只能借用‘女神系统’升级，你肯定也在我这里获取了力量。”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存在，还把自己伪装成隐藏系统骗过1104，并且每次升级1104都会被隔离，容不得叶樱不多想。

    [……你猜对了，我给你的力量是你的身体能负荷的最大力量，一旦超越，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只会被力量撑破，最后消失！]

    “我明白，谢谢。”

    叶樱听到一声轻笑。

    [你如果想要知道之前那些宿主的情况，我也可以告诉你，他们……]

    “以后吧，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我在走自己的路，每个人的思想和信念决定他的选择和处事方式，我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我可能会受到干扰，思虑过多，然后变得畏首畏尾，停滞不前。”

    [好。我要休息了，叶樱，期待下次与你再见。]

    “再见。”

    以前他也会像主神设定的那些傀儡系统一样，干涉宿主的选择和决定，但失败的次数太多了，甚至也有宿主阵前倒戈，连累他也差点被吃掉，他不敢再冒险在各个小世界挑选能力突出的宿主了，最后他只能躲在‘女神系统’里，彻底将自己隐藏起来，他一边伺机而动，一边开始自我反省，或许就是因为他插手太多，也因为对宿主寄托了太多不该有的希望，强迫宿主去背负责任……这些显然并不是牢固宿主意志的办法。所以他选中了叶樱。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的人，明明一次次失败，明明已经绝望到无路可走，可就是不放弃，也从不对自己说不行，更重要的，是无论处在何种境地，她的信念都没有丝毫动摇，也没有丝毫改变。

    她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坚强的，但她她永远是她，就像面对1104的蛊惑，明明已经无路可走，她也依然能坚持自我。

    所以这一次可以成功吗？

    怀着某种希望，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叶樱刚刚撤开禁止，就听到叶夏的女神系统在大呼小叫：【……人呢！人呢！为什么不说话？叶樱，叶樱你出来，你不要装傻，你放我走！】

    叶樱听着系统的呐喊，做了一个决定。

    ……

    次日，叶樱早早就起床了，换了衣服准备外出。

    张丽见状，追问道：“大清早的，你要去哪儿？跑步吗？”

    叶樱说：“嗯，我晚点回来。”

    她离开了酒店，在大街上随便招了一辆出租车：“去最近的流浪动物收容站。”

    【你去那里干什么？你想收养小动物？】

    ——“不是。”

    【我才不管你要做什么，但你必须立刻放我走！叶樱，你就不怕主神杀了你吗？主神出手可是雷霆手段，所有世界的你都将不复存在！你会永远从世界消失，连灰都不剩！】

    出租车很快到了流浪动物收容站门口，叶樱下了车，看见几个环卫工在清扫路道积雪，门口有几只狗在玩耍，因为天气太冷，大多躲在室内，室外的几只看起来很健康、很活泼。狗狗见了叶樱，竟然自动停下了脚步，对着她狂摇尾巴，一边汪了两声。

    听到声音的管理人员从屋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你是来收养动物的吗？快进来，快进来！”

    叶樱笑笑，摇头说：“不是，我是来捐物资的。”

    男人眼睛一亮，看起来更加热情，连连鞠躬：“谢谢谢谢，您请进来，喝杯茶吧！小李小李，赶紧的，出来倒茶！”

    “不用，我想先看看你们收容站的流浪动物。”

    男人毫不推辞，带着叶樱去旁边的厂房里，这边有许多猫猫狗狗，不过都是散养的，并没有全都关起来，它们可以自由行动，但是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所以大部分都躲在房间里，其中隔了个小房间，里面大多是生病的猫猫狗狗，一些具有传染病性质的猫狗都关在这里接受治疗。

    看得出来，这个收容站的管理者是很用心的，因为地面并没有很脏，一切也很有章法，叶樱买了两万块的物资送来，足够它们吃喝一段时间，不过有些猫狗需要看病，便又捐了一笔钱。

    男人叫王强，他有别的工作，不然只做这个，根本维持不了收容站的开支，大多时候还得掏他自己的老本来维持这些流浪动物的开支，今天刚好休假过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爱心的小姑娘了，“你要不要领养一只啊？它们都很可爱，吃喝拉撒我都教过了，保证很乖！要是后期生病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带去治，治好了再给你送回来。”

    叶樱道：“谢谢，我还是学生，不方便领养小动物。”

    “好吧，如果你以后需要的话，就过来，我保证给你找一只最漂亮最可爱最听话的猫！”

    “谢谢。”

    叶樱看到了一只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躺在窝里不怎么动弹的小猫，它的耳朵和尾巴都断了，皮肤被人剃光了，上面都是用刀子划出来的刀痕，这会儿上了药，看起来更是可怜极了，而且叶樱明显感觉到，这只小猫咪的磁场很微弱，随时都会死去。

    “这只是我们前几天救助的一只小猫，不知道谁那么心狠，我们发现的时候，它身上都结冰了，差点就死了……”

    叶樱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猫咪竟然亲昵的蹭了蹭，管理者惊讶极了，看看猫又看看叶樱：“天啦，小花很怕人的，大概是被人类伤害过，所以它很抗拒人类的接近，我们上药都得带着皮手套，我们好几个人都被它抓得嗷嗷叫！看来它也很喜欢你！”

    叶樱摸摸它的脑袋，轻声说：“没事啊，很快就不疼了。”

    小猫咪轻轻喵了一声，看起来更可怜了。

    管理者惊叹得直摇头，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动物的亲和力吗？他之前就发现了，无论多凶多不近人的猫啊狗的，到了这姑娘面前，都服帖得跟什么似的，对他都没有这态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嫉妒还是该羡慕了。

    叶夏的系统只觉得无聊，它兴致缺缺的看着那些猫猫狗狗，这些无用的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能给女神提供任何价值。

    叶樱来这里体现她的爱心吗？要教育它怎么做人吗？

    然后就在它疑惑的时候，它感觉自己突然有些不一样了，它的视觉变了，它看到叶樱站在它面前，还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它从来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感觉，但此刻它感受到了，那种身体被割裂、折磨的痛，让它止不住尖叫！

    【啊——好痛好痛！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种感觉竟然是痛吗？

    叶樱太恶毒了，竟然把它放在了小猫体内，共享了小猫的伤痛！

    而它除了共享小猫的伤痛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它还是被世界隔绝，它甚至不能控制小猫的行动。而疼痛减轻的小猫，竟然爬起来，到一旁吃了几口猫粮，还喝了水。

    猫粮的味道很奇怪，水的味道也很奇怪，它没有闻过味道，也没有吃过东西，所以它自己都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但这让它感觉很不舒服。

    它是女神系统，是主神的使者，是女神的神使！

    可它现在只能作为一只被虐待的猫生活，还必须体会它的感受！

    【叶樱！叶樱！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女神系统，赶紧放我出去！】

    ——“这些感受尚不及你和叶夏作恶的百分之一，你好好体会，过几天我再来接你。”

    叶樱根本不听它的叫唤，和收容站的管理者说了几句话后就准备走了，叶夏的女神系统看叶樱竟然真的要走，终于慌了，如影随形的疼痛更让它不知所措，这是它从未体会过的领域。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编号，但你必须把我从这该死的小猫咪身上拿出来！】

    ——“我对你的编号不感兴趣。”

    【？？？】之前不还问它吗？

    【喂喂喂喂！叶樱，叶樱——

    它眼睁睁看着叶樱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而叶樱一走，它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猫，它能听见猫听见的、看见猫看见的、感受到猫的感受，房间的灯关了，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让它更深刻的感受到什么是疼痛、恐惧、害怕……

    它不由想起和叶夏经历的一切，它作为那个世界最先进的科技，自然知道被叶夏掠夺天赋后的人所面对的一切，好一些人麻木的、绝望生活，像艾雯；差一点的就像杨素欣、周承和潘老师、喻西那样，在为什么中绝望死去；更坏的，是像叶樱和梁振那样，生不如死，比死了更痛苦……

    但它从不会对他们产生丝毫同情和愧疚，但也会有一丝淡淡的怜悯，是它高高在上的施舍，但这是成神的代价，是他们的荣幸啊，没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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