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的神

是克劳奇家族的访客。

    进入宴会厅，宴会厅中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张大小不一的桌子，其中一张陈设最为华丽的长桌中央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华服男人，手中拿着华丽的鎏金酒杯在与身旁的宾客交谈。宴会厅顶部的中央是用水晶幕帘制成的一个巨大吊灯，配以四周其他的辅灯，将光芒充斥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菲莉特在大厅的北侧正在和两个比较富态的男人谈论关于一些外贸的事情，这两个男人的穿着和口音应该也是他国来客。

    “你们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面了。”缇娜的声音如同她的母亲一样温婉，但又带着一些青春的生命力，就如初春唤醒新芽的微风一般。

    “您好，克劳奇小姐。”我和亚诺对她的问候回应道。

    我们应缇娜的邀请，和她一起坐到了一个四人圆桌旁，她从桌子上拿起了两份精致的菜单递给亚诺和我。

    “你们可以在这个菜单上随意选择，然后吩咐仆人准备餐品即可，因为今天是宴会，所以每种餐品都是随时有成品的，选好之后两位很快就可以品尝了。”缇娜向我们解释道。

    和酒馆的菜单不同，贵族的宴会饮食是有流程的，按顺序分为前菜、汤饮、主食、酒水、果蔬、甜品和茶。

    每种分类之下的选择并不是很多，主食也仅仅只有六种，唯一品类多一些的则只有甜品。并且菜单上的名字都比较复杂，比如前菜中的香木熏蓝纹旗鱼配石榴糖霜。在我来到人类社会之后，我发现我特别喜欢吃甜味的东西。而亚诺，相比于鱼类他似乎更喜欢吃各种兽肉，尤其是烤制的肉排。

    我们很快就选好了自己想要的餐品，缇娜叫来仆人，让仆人尽快去准备。

    “昨天的事情，真的是谢谢你们了。”女仆走后，缇娜向我们再次道谢。

    “没事的，这不过是我们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必感谢我们。”我向缇娜答复道，这不是故意客套或者怎样，我确实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拥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机会，“不过我不太明白，按照贵族的能力，接济一下他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吧。”

    缇娜闻言无奈地笑了一声道：“确实不难，但又非常难。”

    “为什么呢？”

    “因为家族不会愿意作为贵族的我和一个平民有过多接触，在我们家族中，这不单单和贵族的传统有关，还与一段家族的过往相关……我也曾试图将他们接入家族，甚至可以让他们成为我的仆从，但是却被家族元老院极力反对，明明我们的每一个仆从都是从平民之中挑选招募的。”缇娜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满，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不太妥当，“抱歉，家族自然有家族的考量。”

    我看得出来，缇娜大概是在昨天的事情之后就选择了信任我们，才会在外人面前把对家族的不满表现出来。

    “虽然我自己的经济并不拮据，但没有办法在家族的观察之外去花那么多钱治好一个重病的孩子，虽然我没有什么关系。”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花费太多的话，家族就有可能在暗中对诺撒兄妹不利。

    亚诺对缇娜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的。”

    缇娜本想拒绝，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轻叹一声：“谢谢。”

    “克劳奇小姐不用这么客气的。”亚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的下面会有一道浅浅的卧蚕，又为他本就轮廓柔顺的面容添了许多温和气度。

    “你们叫我缇娜就好，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朋友，缇娜说出的这两个字，让我和亚诺的内心都深深颤动了一瞬。

    她是除了亚诺之外，第一个信任我，将我当做朋友的人，她也是在大家都离开之后，第一个除我之外将亚诺当做朋友的人，我们的方寸世界在这一刻，似乎扩大了一点。

    “谢谢你，缇娜。”亚诺向缇娜说道，这让她有一点诧异，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亚诺要向她道谢，毕竟今天的邀请本就是她想要向我们表达对昨天放走男孩还给他钱去为妹妹治病这件事的感谢。

    “怎么突然间……”她不解道，温柔的水眸带着几分疑惑。

    我避开缇娜的视线，用偏小的声音说道：“因为，你是我们第一个朋友。”

    缇娜沉默了一下，又忽然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呢。”

    几句话的时间，仆人就将在一旁准备好的前菜用小餐车送了过来，和酒馆的上菜方式不同，贵族的餐食在仆人上餐入席时都会用精致的琉璃罩将菜品扣住，以此保证不会在途中被飞虫触碰或者无意间有头发之类的异物落入食物之中，此外对于热菜来说，还可以很大程度上保证上菜时的温度，不会因为提前准备而变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