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当作畏罪潜逃。去了,倒能自证清白,天子脚下,他们不敢不顾王法。”
吴掌柜沉吟片刻,又瞧了眼不为所动的吴广清,叹了口气:“好,那你去吧,不过也不必怕了他们,天工坊能庇护你。”
韩晋元再次道谢,又跪下朝吴广清行了一礼,才往楼下走去。
“慢着。”吴广清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晋元停下脚步,转过身恭谨问道:“老师有何吩咐?”
“你这蠢子!”吴广清忽然将手中价值连城的玉石砸向韩晋元,韩晋元不敢躲,结实挨了一下,又慌忙接住玉石。
吴掌柜松了口气。
“你!”吴广清看着他额头流下的献血,大骂:“不知道躲吗?一块破石头比你命还重要?”
韩晋元跪在地上,诚恳道:“老师息怒。”
吴广清嘴唇抖了抖,最后无奈道:“我精明一世,怎么就听了白庄生的鬼话,收了你为徒?”
“学生无用。”韩晋元低下头。
“你啊你。”吴广清拿出一块华丽的锦缎递给韩晋元擦脸,“我跟你一同去。”
“老师……”
“别废话!”
韩晋元不敢再开口。
吴掌柜轻吐了口气,忙给二人带路。
刑部衙门,刑部尚书端坐主位,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分坐两侧。几人神色凝重,今日这案子可不好审。吏部尚书儿子死了,本该由刑部立案调查便成,谁想皇帝竟下旨三司会审,莫非这陛下如此重视吏部尚书?几位大人不解。
吏部尚书刘渊坐于下首,神色哀伤,形容枯槁。吴广清坐在他对面,泰然自若。
“开堂。”李宏一拍惊堂木,“传韩晋元。”
韩晋元走上公堂,从容不迫地跪下行礼。
刘渊原本无神的目光重新凝聚,眼神锐利地盯着韩晋元,杀意凛然。
“韩晋元。”李宏循例问话:“昨日申时你在琼香居打伤刘世成,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韩晋元答道:“刘公子昨日同我讨要天工坊新作,我未答应,此后便起了争端,但草民乃防卫之举,无意伤害刘公子。更何况草民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并未讨到好处,刘公子最多受了两处轻伤。”
“轻伤?”大理寺卿冷哼道:“轻伤怎么丢了性命?据仵作所言,刘世成伤了元气,丑时暴毙。据刘府下人证词,他被你打伤后,便未再离开刘府,第二日便殒命在床。你敢说跟你毫无干系?”
韩晋元摇头:“刘公子离开琼香居时安然无恙,甚至可以说是步履生风,这点当日在场之人都可为证。”
“你还狡辩!”大理寺卿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何大人!”李宏忙将这位戏演过头的同僚拦下,“莫急莫急,咱们按章程来。”
御史大夫顺势开口道:
“此事我也听下属说过,韩晋元所说的确属实。刘公子横遭天妒,你我虽为之惋惜,但也不得冤枉了无辜之人,反而令真凶逍遥法外。不如先唤证人上堂。”
大理寺卿这才重新坐下。
“传柳意茹……”李宏停顿了下,才继续道:“李安世上堂。”
一直在外候着的李安世急忙进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见过几位大人。”
李宏低下头翻阅卷宗,大理寺卿与御史大夫和颜悦色地点点头。
过了片刻,两名官差拖着一名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女子上来。韩晋元瞳孔微缩。
“你们动私刑?”他含怒看向刘渊。
刘渊冷眼一扫:
“自己家的奴才,打得打不得?”
却是看向李宏。
李宏皱眉道:“打是打得,但毕竟是世成的妾室,也算一家人,何必下此狠手?”
“一心向着外人,如何还能算一家人?”刘渊沉着脸。
李宏也不好多言,看向自己儿子,道:“李安世,你再将昨日之事详细说说,不得欺瞒、遗漏。”
李安世垂下头,老实道:“世成原本跟我在琼香居饮酒,后来听人说韩晋元来琼香居交接天工坊新作,便前去拜会。刘夫人寿辰将至,世成想讨一件大师之作给刘夫人贺寿。但韩晋元拒绝了。世成又让韩意茹去求求,因为他们是旧识。可没想到……”
李安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些:“韩晋元竟欲对她不轨,在门外等候的世成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便冲了进去。可韩晋元非但无羞愧悔过之意,还重伤了世成,致他毙命。其所作所为,实在是人神共愤。”
听过李安世的证词,韩晋元怒目而视,李宏坐在高位,审视着自己儿子,语气平淡:
“可是实言?”
李安世垂着头,双肩微微一颤:“是……”
李宏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柳意茹:“柳意茹,他说的可是实话?”
柳意茹艰难地抬起头,颤抖着身子答道:“回大人……是……是实话……”
她又朝韩晋元哀求道:“你别怪我……我不说实话,便活不了……”
话说完,她将头埋下去,凌乱的长发落下来,盖住脸庞。
“韩晋元,你可还有话说?”大理寺卿冷然道。
韩晋元双唇轻颤,却是缄口不言。坐在一旁的吴大师站起身,唤了声:
“晋元?”
韩晋元微微摇头,怅然道:“小民认罪。”
“晋元!”吴大师惊怒交加。
韩晋元无动于衷。
“李大人,该判罪了。”刘渊提醒道。
李宏回过神,这案子是皇帝亲自下旨三司审理的,本该极为棘手,却没曾想竟这般迅速结了案。
“将韩晋元收监,待禀明陛下后,择期问斩。”
官差将韩晋元押了下去,案子了结,众人退堂。吴大师在衙门外匆匆拦下了刚上马车的御史大夫,李宏则带着自己儿子进了后堂,刘渊与大理寺卿同道而行。堂上却独留下柳意茹,无人问津,官差没得到命令,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