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轻几乎快要憋不出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一方地砖。
凝起内力于掌心,将那一方地砖吸起。
果然就是一个小洞,深幽漆黑望不到底,想来就是用来排便的地方了。
池轻快速解了亵裤蹲上去偿。
她庆幸她恢复了武功。
如果是没有功夫的人,根本拔不出来这口地砖。
因为跟四周其他的砖吻合得太好,可谓天衣无缝,这里面又没有任何工具,如何能将那一口砖弄出来?
没有手纸……
她想了想,只能用棍子了。
可是棍子也不能丢下去,因为自己不知道要在这里面关多久,或许跟那堆白骨一样,是一辈子,所以,她得做长远打算。
只能掰一小节棍子专门用于此,然后用水冲一冲。
水,也是非常精贵的。上面龙吟宫里给盆栽浇水,她从下面接,昨日是因为刚开始没发现,所以接了两碗。
今日一浇她就注意到了,然后当即就接,她发现可以接三满碗。
因为碗只有一个,她取了放夜明珠的灯台,灯台原本装灯油的灯肚是凹碗状的,可以装一肚。
她接的第一碗喝掉,与此同时,用灯台接着,灯台接满,再用空碗接。
如此一来,可以存一碗和一灯台水。
碗里的,以备不急之需,灯台里的用来将就将就抹抹擦擦脸,然后二次利用,用来冲洗木棍。
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如此辛苦、如此煎熬、如此痛苦的日子。
每日都在祈祷,祈祷王德千万千万不要忘了给盆栽浇水。
每日下午的那个时辰还不能让自己睡觉,以防错过了浇水,没有接到。
每日都祈祷,祈祷帝王胃口不好,这样,就可以倒掉的剩菜剩饭多一点。
还得祈祷帝王必须在龙吟宫用膳,如果外出,她就得饿肚子。
所以,捞到剩菜剩饭多的时候,或者是捞到可以存放的食物,例如糕点水果之类的时候,她就留着做一些库存。
每过一日,她会在墙上刻上一个记号。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特别慢,除了睡觉,她大部分时间,是抱着膝盖坐在席子上发呆。
她想过去,想曾经,想两人经历的点点滴滴,再想想后来,想想如今。
她越想越不明白。
曾经,他们一人在皇宫,一人在王府,隔得那么远,每夜每夜他还不辞辛苦地去王府找她。
可如今,他们只一墙之隔吧?
或许不止,但总归是在楼上楼下,总归是同在龙吟宫里,他却从未露面,就这样让她自生自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咫尺天涯吗?
******
樊篱火急火燎赶到龙吟宫的时候,被告知帝王去了上善宫,他又连忙直奔上善宫温泉池而去。
他差点忘了今夜是十五了,因为已经很久很久十五不需要他了,乍然想起那个女人不在了,他才赶了过来。
上善宫里,男人上身赤膊,背对着门口,坐在温泉池中,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双肩、颈脖和后脑。
樊篱边走边甩脱掉了鞋子,衣服也未脱,就直接跳下了水,大步来到他的身后,急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男人本来是阖着双目的,缓缓睁开眼睛,也未回头。
“没事。”
樊篱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男人身后盘腿坐下来,樊篱开始凝气运功,男人又忽然开了口:“他怎样了?”
樊篱怔了怔,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
郁临渊么。
他就知道他迟早会问,虽然自从那个女人死后,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去过小屋,再也没有去看过他的那个哥哥。
其实,对郁临渊,他同样没法原谅,只不过,看在他是面前这个男人哥哥的份上,他不能不管。
樊篱低叹,语气不悦道:“放心,还没死。”
男人没有做声。
樊篱看不到他的表情,凝内力于掌上,覆于男人的腰部,男人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樊篱眸光一敛,再大力推送真气。
边推送,边蹙眉开口:“你呀,也不派人去通知我一下,我都差点忘了今日是十五。”
“其实,你可以不必来的。”
男人微哑的声音响起,混着他击打在男人腰上的啪啪声和水声,显得尤不真切。
“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每月十五也发作的,不是也都挺过来了。”男人声音缓慢地继续。
樊篱听到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认识你之后,我每月十五就依赖于你,慢慢变成了习惯,后来,有了她,她能够让我安定,我又完全依赖她,习惯有她,忽然,她不在了……”
男人声音顿了顿,才继续:“你知道吗?依赖和习惯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樊篱眸色一痛,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不是圣人,我也会抱怨,也会不甘,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老天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我们还在母妃腹中的时候,母妃被发现遭人荼毒,虽服了解药,但是,毒素还有一些残留在胎盘上解不掉,也排不出,当时,太医已从母妃的脉搏探出,怀的是孪生双胎,于是,我的父皇不得不做了一个决定,舍一个保一个,对外也说母妃只怀一个。父皇用内力、太医用针灸将余毒都驱到一个孩子身上,保全另一个。”
“很不幸,我凑巧就是舍的那一个,所以身负余毒。”
男人略带自嘲的声音落下,樊篱震惊。
他知道男人每月十五发作的隐疾,是毒发作。
但是,他一直以为,他是后来中的,却从来不知,他竟然是从娘胎中带出。
男人从未跟他讲过,从未。
当然,这个男人原本就是很少会提自己过往的一个人,也从不跟人诉苦,从来都是自己受着,自己隐忍。
在岳国所受的点滴也极少跟他说起。
若不是上次在龙吟宫里跟他说过一些,他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跟郁临渊字迹一样、声音一致的?
他在想,若不是那个女人去了,他或许今日也不会跟他说这些。
他难以想象,还在襁褓中的他,十五毒性发作时是怎么过来的?他的母妃怎么做的?
更难想象,在岳国的冷宫里,既没有温泉池,也没有任何可以帮他抑毒和驱毒的东西,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鼻子一酸,他真的好心疼好心疼这个男人。
“是谁那般狠毒,竟然对一个孕妇荼毒?”
“母妃说是太后,但是没有证据。”
樊篱怔了怔,其实也不意外。
“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二人其实都是被太后所害,只不过,你的毒是娘胎中带来,而郁临渊是后来成为太后的儿子后被太后所荼。”
关于郁临渊的事,这个男人当日让他在小屋帮忙照看郁临渊的时候,就跟他讲过来龙去脉。
说是太后每三年给郁临渊下一次洛条夏的毒。
因为洛条夏在人身体内的有效期就是三年。
洛条夏单独并不是毒,身体也不会有任何不妥,所以根本察觉不出,只有跟坏亚在一起,才会成为人间剧毒。
郁临渊不知怎么就发现了此事,发现了太后给他下洛条夏的事,所以,他想尽各种办法抑制,想要除掉体内的洛条夏。
结果没想到竟误服了根本不是解药的解药,适得其反,才让身体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樊篱,其实最先认识她的人,是我,不是我大哥。”
男人再度出声,将樊篱的思绪拉了回来。
樊篱愣了愣,没想到他又说到那个女人的头上,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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