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黑白交锋,下一手便该黑子,眼见被白子围困,没有翻身之地。
但是政宁帝仍旧没有和局,手执黑子端详,聚精会神在棋盘上,丝毫不看太子。
裴景同在政宁帝一步之外站着,微微低着头,思忖棋局。
他也在寻求破局的方法,却摸不到头脑,白子攻势猛烈。
攻城掠地,黑子温和退避,兼具包容。
看似是个残局,裴景同看入了神,站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什么动静。
还是政宁帝执子未落,开口打破了宁静,“以太子所见,黑棋是否败局已定?”
他执黑子,裴景同登时眼角一跳,顶着心头的乱斗,平声。
颔首道:“儿臣愚钝。”
“你不愚钝。”政宁帝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不清喜怒。
抬眼不咸不淡的落在太子身上,道:“这天下,敢与朕分庭抗礼的,也只有你。”
裴景同倏尔抬眼,“父皇......”
“太子。”
政宁帝声色飘渺淡薄,只是打断了裴景同的话,却没有多说什么。
手腕翻转,指尖的黑子已然落盘。
裴景同循声而望,黑子落在天元,便将先前的残局连贯了起来,反败为胜。
甚至赢得满盘。
“父皇......圣明。”裴景同不知道政宁帝此举何意,撩袍毫不犹豫的跪在政宁帝面前。
大禹建国以来,皇帝勤于政事,也不贪图享乐,上元一过便命人将乾清宫的暖炉熄了。
这是惯例,烧地龙的太监们,也要遵循皇帝的惯例。
将乾清宫保持在一个清冷叫人不会暖得打盹失神的程度。
裴景同跪下便被地上的寒意透进了膝盖。
却仍旧跪的笔直端正。
“若这只是普通的对弈,黑子便已经输了。”政宁帝转过身子,直对着裴景同。
睥睨一笑。
“但朕是天子,白子攻势如何猛烈,天元也是朕的。”
“太子,你懂了吗?”
裴景同叩首。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盘棋,本身就不是什么对弈残局,而是父皇下给他的。
近来朝中风声鹤唳,都在说仁贤王直逼储君。
但是他仍能稳稳地位居东宫,便是因为政宁帝是个看重血统的人。
他是嫡子,天元。
胜负,由他来定。
“儿臣,明白。”
裴景同重重叩首,没有起来。
政宁帝起身,也没有叫裴景同起来。
而是负手,站在他面前,他看不到皇帝脸色,却听到君王不怒自威的沉声。
“你自称儿臣,却在心中怨怼我这个父亲。”
这番话,从前政宁帝从未说出口过。
裴景同也被这句意料之外的话震得忘了礼数,抬头仰视政宁帝,“儿臣......儿臣......”
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己不怨怼的话来。
他怨吗?
说不怨怼,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的。
政宁帝低着头,目光在裴景同的脸上流转半晌,默不作声,见他也沉默。
复而嗤笑,颇为蔑然。
抬手扇过去,力道不小,殿内声音回荡。
裴景同被打的脸侧到一边,默不作声地接下这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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