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牵着她的手。曾经,他做梦都想牵起这只青葱玉手,与她相携一生。但今日,她的手指温暖而柔软,但他的心头却是满满的厌弃和憎恶。
平南王府埋在宫里的眼线一早就送来消息,苏萍将秘报交到柴桂手上,并小心留意着他的反应。
去父留子?郭皇后倒是算计得精明。可本王的性命岂是你想取就能取的?
柴桂如刀的眼眸落在那些蝇头小字上。莫婉卿?为表忠心竟然将当日石堡之事尽数告诉了郭皇后?好啊,我屡屡不与你计较,一次次放过你,你却想要取我性命?
既然如此,柴桂狠狠地将纸条捏成一团,那我也当真不必再对你留情!
很快,赐婚的圣旨下达,紧接着平南王府布置一新,算得吉日,迎娶新人。
莫婉卿,你终究是做了郭皇后的刀。柴桂侧眼看着团扇遮面的新娘,既然你可以做到这一步,那我阿姐的死或许你也并非受人蒙蔽,亏我还自说自话地给你找理由,为你开脱。这一回,我不会再蠢笨地被你蒙骗了。
而此时的莫婉卿只是努力地让自己心绪平静,走向礼堂的这段距离可能是她今后仅剩的一段平路了,那就一步一步踏实地把它走好。在自己满是瑕疵的生命里,至少这场婚典应是完美的。
前厅热闹非常,喜房中莫婉卿独自对着摇曳的红烛,她看着红烛垂下的泪痕,感觉自己此时的心境倒也应景。
知更悄然来到她身旁,关切地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莫婉卿摇摇头。知更不禁担心道:
“主子,一天了,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昨天才——”
莫婉卿立刻冲她比了下嘴唇,示意她不要再继续,同时眼神向窗外瞟去。此时,皇后赏赐的陪嫁常嬷嬷大约就在外面候着。莫婉卿知道,郭皇后还是不能相信自己,这常嬷嬷便是她放在身边的眼睛、耳朵和舌头。所以,今后在王府行事凡事都要小心,万不能让自己的心思被她察觉。
知更抽了抽鼻子,小声道:“奴家这是心疼你的身子。”
昨日,莫婉卿在莫府待嫁的最后一晚,夜半时分,众人已经入睡,知更蹑手蹑脚地溜进莫婉卿的闺房。
“主子,放心,没人发现。”知更说着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准备好的汤药,却不肯递给莫婉卿。“主子,你想好了?”
“嗯!”莫婉卿说着强行夺过汤碗,闭了口气一饮而尽。
一旁的知更已经眼泪哗哗。看着她那不争气的模样,莫婉卿笑笑,“又不是什么要命的,日后再调理就是。”
莫婉卿知道自己明日嫁去平南王府的任务所在,所以,她不能怀孕,这碗药虽然伤身,却能保一时平安。
喜房内,莫婉卿示意知更谨言,又令其整理好仪容以免被人看出端倪。知更走后,莫婉卿一人开始了安静地等待。
入夜时分,柴桂终于推开了屋门。他手中拎着方才苏萍准备的食盒。他瞥了眼那食盒,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然后将它放在进门处的角落,这才向着里间走去。
那一刻,莫婉卿的心脏紧紧地提了起来,却并非新婚洞房的紧张。
柴桂来到床前,稍作停顿,然后抬手移开团扇。
他的身上隐约散着一股酒气,却不浓烈,此时的他应是清醒的。那么,自己应该同他讲些什么呢,是应该先道歉,还是解释误会,或是提醒他皇后的算计?不行,一来隔墙有耳,自己不能大意,况且,这毕竟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新婚之夜,虽然背负阴谋,却也奢望着能保留一丝纯粹。
莫婉卿抬起眼眸,她不知此时柴桂眼中的自己在烛火下的清眸是何等闪耀,然而,越是明眸善睐便越是可恶至极。柴桂看着她,不由心生烦躁,然后转身就要走开。
新婚之夜,常嬷嬷这只耳朵必定机灵,知更那丫头未必能阻得住她。若是郭皇后得知自己初夜便遭冷落,更不会放心地让自己来完成任务。想到这里,莫婉卿一把扯住柴桂的衣袖。
“王爷。”她轻声道,却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
“怎么?”柴桂侧脸问了一句。
莫婉卿实在不知如何回应,让她撒娇求宠?面对柴桂她当真做不出来,却也不能任他这样离开,只能将手攥得更紧。
莫婉卿的沉默却让柴桂本来努力克制的情绪一时怒火窜起,他猛然反身攥住莫婉卿的手腕,逼近她的身体,看着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说道:
“王妃是要本王宠你吗?”
面对柴桂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凌厉中透着狠辣的眼神,莫婉卿一时呼吸急促,根本说不出话来。
柴桂却不管这些,“那本王就成全你!”说着,便火热地擒住她的嘴唇。
没有甜蜜、没有温存,有的只是他霸道的占有,和蚀骨钻心的疼痛。莫婉卿含泪咬紧牙关,指甲戳进手掌渗出血迹。
“怎么?这是对本王不满意?”他凶狠地问道,额上绷起着青筋。
“不,没有。”她小心翼翼,甚至慌乱无措。
“那你一声不吭?你倒是叫啊!”他的声音像一把利剑穿过莫婉卿的胸膛,那是比身体更甚百倍千倍的痛。此刻的他究竟把自己当做了什么?
莫婉卿绵软地躺在床上,她侧过身,努力将脸往里面埋,生怕柴桂看到自己满脸的泪痕。但柴桂却压根没有看她,而是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来到门前,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汤药拿过来冲莫婉卿道:
“起来!把这个喝了!”命令的口吻不容质疑。
莫婉卿看了眼碗里的汤汁,心头不禁一凉,聪明的她已经意识到那是什么,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柴桂根本不予回答,而是盯着她问道:“王妃是不打算听本王的话吗?”
那一刻的莫婉卿感到一种无以言表的绝望。她再不多话,接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柴桂看着空置的汤碗竟有一刹的愣神。然后他侧过脸,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深夜的喜房,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着莫婉卿苍白的面颊。各种疼痛混合在一起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她蜷缩起身体,苦苦支撑,挨过这“寒冷”的长夜。直到太阳升起,才有一丝暖意洒在身上。
门外传来柴桂的声音:“王妃还没起吗?莫要耽误了入宫谢恩的时辰!”然后,便是离去的脚步声。
知更推门而入,关切地扶住莫婉卿的身体,想说什么却见莫婉卿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一旁,跟进来的常嬷嬷只顾翻着被褥,看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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