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好事,郭皇后自然也想借着狩猎让他彰显一下武艺,扭转众人对其的一贯认知。
太子来到御帐前,却见柴桂和另外两位世家公子也在。
皇帝看了眼一旁的郭皇后,开口道:“皇后方才说这打猎也需有些彩头才更尽兴。朕就想到你们四个年纪相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比试一番。至于这彩头,定会让你们有斗志为此一搏。皇后,你跟他们说吧。”
郭皇后于是让旁边的宫婢捧来一只锦匣,“你们四个都尚未婚娶。本宫这里有一副珍珠头面,一会儿谁拔了头筹就赐予谁以作来日的聘礼。”说着抬手打开匣子,满副的珍珠头面莹莹地闪着珠光,实乃稀世珍品。
那两个世家公子彼此对视一眼,如此珍贵的饰品又是皇后之物必定是留给未来的太子妃的,这要是敢跟太子抢那才叫没眼力劲儿。所以,待会儿做做样子,送太子爷夺魁便是。
柴桂心中却是暗暗一笑,只怕郭皇后的用意并非如此简单。
四人退下,分别去往各自的阵营准备。这次,郭皇后为太子准备了整队的高手,即使旁人不放水,她也有把握让儿子大获全胜,只不过,若是能顺手再解决点别的事情……
陈重来到柴桂身旁,悄声道:“主子,果不出您所料,这是从您马鞍下找到的。”
柴桂挑了下嘴角,心想,她也就衬这些龌龊伎俩,随吩咐道:“让弟兄们打起精神,一会儿有的玩了。”
此时的柴桂早已下定决心,郭皇后,你害死阿姐和她的皇子,该我找你算账才对,至于太子,若被牵连也只能怪他有你这位蛇蝎心肠的母亲。
太子从御帐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寻找莫婉卿。柴桂看到他朝莫婉卿走去,故意抢先一步,挡在莫婉卿面前。
“婉卿,”他面色平和,甚至眼眸中略带柔情。莫婉卿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搭理过自己,何况主动打招呼。
柴桂指着莫婉卿身侧的马,“这马的身量一看就不适合你。陈重,去把那匹红棕小母马牵来。”
莫婉卿愣愣地望着柴桂,“桂——平南王,”张口之时才发现自己日盼夜盼同他见面,真见到了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对于这个称谓柴桂并没有纠正,而是说道:“第一次狩猎凡事小心,一会儿在外场跑一跑,练练骑术也是不错的。”
“你呢?今天想猎些什么?”莫婉卿这话问出口又觉得自己可笑。
柴桂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突然抬手拂过她的额鬓。
莫婉卿一激灵,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然后,柴桂的手只是划过她的发丝,摘掉一枚粘在发髻上的树叶。
莫婉卿还没来及恢复呼吸,柴桂已经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并说道:“要是打到熊或是豹子,可以给你做个褥子。”
他的声音不小,恰够太子听到。柴桂自小做太子伴读,了解太子的性情,他与生俱来的软弱与帝王家的骄傲形成了天然对立的矛盾,以致他明明喜欢莫婉卿多年却一直畏缩不前,只等着皇后给他做主。
这一次,柴桂就是故意要激他一激,不然一会儿的狩猎怎么能如皇后所愿呢?
柴桂走后,陈重牵着那匹红棕小母马走了过来,把缰绳交到莫婉卿手中就匆匆离去,整个过程他都不敢看莫婉卿的眼,想必还在因石堡里的事不自在。
莫婉卿深吸口气,总算缓了过来。不对,她突然意识到柴桂的反常不是对往事释怀,反而恰恰相反。他方才说什么,让自己外场跑一跑就好,那么他……
想到这里,就注定了莫婉卿不会听话。她一抬眼,正看到太子……
牛角号声响起,比试四人组的狩猎队伍相继出发。
那两个世家公子本就达成了共识,便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却带队在中场外围打转。
太子方才受了刺激,一再的忍耐让他快要憋疯,于是不想再压抑,号声一响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狩猎比试的规则是,每个参赛者可以自带一支队伍,但是,只有主猎手就是参赛者本人可以射杀猎物,其余成员则负责寻觅、驱赶、包围猎物,以供主猎手射猎。
太子的猎队成员均是东宫最出色的侍卫,但他不知道的是郭皇后早就在猎场内埋伏了心腹金甲卫,但他们的主要任务却不是助太子得胜。用郭皇后的话说就是:
“山高林深,凶兽出没,少年公子求胜心切出了点意外,也是有的。”
然而,久居深宫的郭皇后怎么会知道,她眼中的皇城高手在沙场上淌过血水,舔过刀伤的飞骑卫面前,无论经验还是凶狠程度都远不能及。
柴桂先是率队紧随太子身后,渐渐地就疏远,进入中场便分散开了。
柴桂的猎队先他一步在山林中寻找着“猎物”,柴桂则放慢速度,缓行随后。
密林深处,利风如剑,虎啸惊鸟,然后,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陈重从前方催马奔来,向柴桂回道:“二十一个,还——跑了一个。”
柴桂从鼻息中“哼”了一声,“那就留他回去给他的主子报个信。”说着,他看向陈重,然后探身凑近,朝他伸出一只手。
陈重吓得不禁向后一缩,柴桂刚要碰到他身体的手便落了空,随白了他一眼道:“擦一下脸上的东西,脏!”
陈重这才意识到脸上大约是溅上了血迹,忙拿衣袖往脸上蹭,一边说道:“主子,咱们接下来去找太子吗?”。
柴桂没说话,只是突然寂静地冲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向他递了个眼色,示意身后。
马蹄声?陈重竖起了耳朵,速度不快,朝他们这边过来了,“这声音,是咱们王府的马蹄铁。”
不得不佩服陈重这听力,这么老远,连自家的马蹄都能分得清楚,可这也间接告诉了柴桂来者的身份。很快,莫婉卿就来到了他们身边。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回外场去!”柴桂冰冷而严肃地说道,与方才暧昧的态度判若两人。
莫婉卿也不示弱,回道:“我是来打猎的,外场太无趣。”说着还握了下手里的弓弩。
柴桂了解莫婉卿的个性,见她这样子大抵是很难甩掉了,于是冲陈重使了个眼色。陈重心领神会,赶忙借口去探路先行去给前面的人通风报信,方才经历的那些可不能让莫婉卿发现了端倪。
见陈重走了,莫婉卿厚着脸皮问柴桂:“平南王猎到了什么呀?”
面对这个突然的搅局者,柴桂没好气地回道:“猎物都让你惊跑了。”
莫婉卿虽然讨了个没趣却依然不气馁,继续道:“没关系,咱们再找。”
柴桂不敢让莫婉卿再往里面走,便带着她向旁侧溜达。莫婉卿就想方设法找话,
“你说要给我猎个皮褥子是开玩笑的吗?”
“你是故意气太子才那么说的?”
柴桂一怔,随即又听莫婉卿问道:“你为什么要刺激太子?你想——”
话没说完,柴桂突然停住,“闭嘴!”声音不大,却透着严厉。
就在莫婉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柴桂突然纵身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扑下,两人滚进了草丛中。莫婉卿抬眼看着树桩上钉上的箭羽,方知刚才与阎王擦肩而过。
她没明白,这一箭是猎手的失误,还是——见柴桂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显然不是第一种可能。
紧接着,他们听到有窸窣的脚步声朝他们这边逼近。柴桂示意莫婉卿趴下不动,然后,在那个脚步声来到近前的时候,柴桂突然纵身跃起,与此同时手里的匕首手起刀落,正刺在那人的脖颈处。那人几乎没有挣扎便倒地不动了。
莫婉卿趴在草丛里看了个一清二楚。不是狩猎吗?怎么还杀人呢?
柴桂收起匕首返身来到莫婉卿身旁,心里一百两百个想骂人,这丫头怎么不听话非要跟过来?可是,嘴唇抽动了几下后还是说道:“想活命就谁也不许讲。”
狠辣的眼神,阴冷的语气,莫婉卿由内到外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