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至好几天了,也不知长至怎么样了。
赵广渊也知她心急,安顿好后,便领着她守在大殿里。
从白天直等到天黑,大殿各处点起灯烛,两人在大殿里用完晚膳,也没见身边的空气有什么异样的波动。
林照夏急了,“不会回不去吧?”那长至怎么办?
“莫急,再等等。”他每次去夏儿那边都是从皇陵过去的,最开始是傍晚时分,可后来去得勤了,这个时间就不确定了。有时候白天,有时候夜里。
两人又继续等,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直等到将近子时。林照夏心中焦急,又累又困,官道再好走,窝在马车里也很是疲乏,可这会还极力强撑着。
赵广渊在一旁不停地安抚,他也着急。
他也不知道夏儿是什么情况。若是说夏儿不是从这里过来的,所以回不去,那么他呢,他每次来去都是在皇陵啊,他也不能过去了?
这几年来,他自以为研究透了这个时空门,可现在,他又迷茫了,这到底需要什么契机?
而且那天夏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过来的?还是出现在皇宫的废宫里。
见林照夏都急哭了,忙把人按在胸口,“别急,会回去的,会有办法的。”
“长至,我想长至了,不知长至怎样了,害不害怕……”
“我也想长至了。但他是个大孩子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嘴上虽说着安抚的话,但心里也没底。先前他不在,有夏儿陪着长至,长至过得跟现代小孩无异,适应良好。
可现在夏儿也不在,他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又离了父母,今年夏至才刚满九岁。再懂事,还是个孩子。
另一边,坐在书桌前做功课的长至,手指机械地在本子上动着,写的什么内容,只怕自己都不知道。
抬头往书桌上相框里的全家福上看去,里面爹和娘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长至嘴瘪了瘪,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想爹,想娘了。
要是娘也回不来怎么办?他不想一个人留在这边。他想呆在爹娘身边。
坐一旁盯着他做功课的吕善长,见他看着相框失神,默不作声,直到见他偷偷抹起眼泪,才暗自叹了一声,大手摸上他的脑袋:“想爹娘了?”
长至点了点脑袋,扔下笔俯在书桌上,默默掉起眼泪。
见他无声地哭泣,小肩膀一耸一耸地,吕长善瞧着难受。安慰的话已说过多次,孩子虽听了进去,可该想爹想娘时,还是想,该掉泪时也是忍不住。
想起自家儿子在亲娘每次离开他去工作时,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响,眼泪鼻涕能糊一脸,再看看爹和娘同时不在身边的长至,又叹了一声,这世上,哪个孩子不想爹娘的呢。
“别哭了,你爹娘在那边怕是也着急得很,你爹会想办法的,别哭了。”
好一会,长至擦了擦眼泪,又问出问了无数次的话,“爹要是也没有办法呢?要是娘没有找到爹呢?娘没爹领着,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方,万一她到的地方不是爹的年代呢?”
……吕善长能怎么说?他也懵啊。这让他如何回答。
弟妹要是回不来,呆在表弟身边还好。这要是去了别的年代,两人不在一起,这真真能要人命。
一夜过去,林照夏终是熬不住,在赵广渊的怀里哭睡过去。赵广渊一夜未睡,看着怀中紧锁双眉的她,心中生疼。
要是他们夫妇回不去那个神仙一样的年代了,那是不是就见不到自己的亲儿子了?
四年前,他以为自己被害绝嗣了,生无可恋,可后来长至出现了。他欣喜若狂,恨不得把他捧在掌心,时刻揣在身上疼宠。可现在又见不到长至了。
是命中无子?
不不不,上天不能这么对他。
一定有办法的。强撑着困意,一夜未睡,直到大殿里宫人来媳了灯烛,外头的阳光透进来,他仍是未感受到身边一点异样。
为什么他也不能过去了?
林照夏睡了一觉醒来,见他坐在自己身边,倚在床头,一脸的疲乏,有些心疼,“你没睡啊?”声音沙哑。
赵广渊忙叫人给她倒来温水,亲手喂她喝了一盅才罢,柔声安慰:“你莫急,我们才来,再等等看,会有办法的。”
“要是皇陵也回不去呢?”
“那我就带你进宫,随便找个名目,带你去废宫。你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们去废宫再试试。”
“最近没有宫宴吧,也不能留宿宫中,日落宫门合上前就要出宫。”她是夜里来的,要找什么理由夜里留在废宫?用什么理由搪塞别人?
赵广渊心里也急,但不能泄她的气,只说不急,这几天都在皇陵,没准就成了呢。
林照夏也没法,按着他补了一觉,等他醒来,两人提上祭品去拜谒先皇后。他们请旨出京,找的名目是来皇陵拜谒先皇后,戏要做足。
先皇后去后,先是停灵在太庙,后来才挪到皇陵。直到现在至正帝的神宫还未完全建好,但因先皇后崩逝,便先修好地宫,把先皇后送了进去,地宫也未封门,还要等至正帝升仙后送进来,地宫才会封门。
没有旨意,谁都进不去。这也是赵广渊第一次去他母后的地宫。
地宫甬道狭长幽深,寒气直往身上扑,呼出的气都冒着白烟。说话还有回音,哒哒的脚步声哪怕再轻,也像敲在耳朵边一样,声音极为清淅,吓人。
林照夏紧紧攥着赵广渊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手心里都是汗。
“莫怕。母后会保佑我们的。”母后不会害人,不会吓他们的。
林照夏机械地点着头,不敢应声,也不敢四处看,眼睛盯在长长的甬道地砖上,跟着赵广渊往前挪动。
也不知走了多久,感到越来越冷时,赵广渊停下了。
林照夏抬头看去,发现已经到了地宫正殿,眼前的高大的石台上,左侧位置停着一樽硕大的棺椁,还未待她细看,赵广渊已哽咽着扑到跟前,“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