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
峨嵋岭又常年干旱缺雨,几天不见雨丝,路上就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绵土,脚踩进去“噗嗤、噗嗤”地响,鞋闶阆里,脚汗和绵土早已和成了泥水,让人觉得腻歪、不利索.
偏偏又连一丝儿风也没有,弥漫在空气中的热分子,仿佛是为了躲避外头火一般的日头,到处乱钻,不仅从屋外钻到了屋里,还透过衣服钻进了人的每一个汗眼,每一个细胞,被它排出的水份,便接二连三地冲出肌肤,相互勾结着,在皮肤表面画出一道道细小的河流。
薛峰穿了个大裤衩子,光着膀子,把母亲准备好的东西往一个大纸箱子里装。
汗水顺着身体,不断地向脚底流淌,那双趿着的拖鞋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跐溜跐溜”地直打滑,弄得他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后来,薛峰干脆踢了拖鞋,光脚板子踩在地上,这样脚下就利索多了。
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当地土特产,有小米、绿豆、刚碾的秦椒面、新晒的花椒、自家漏的红薯粉条,等等。
薛峰不记得家里在省城有亲戚,问母亲:“这是要给谁带?”
母亲没有正面回答他,说:“反正有用处,你把箱子装瓷实了,省得到了火车上丢三落四的。”
去省城的火车票是明天一早的。父亲薛奎见天热得紧,地里的玉米叶子都晒得有些卷曲了,要是再不下雨,今年的玉米恐怕就要没有收成了。
但他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地里的苹果树,今年是自家种的苹果树头一年挂果,当然要比承包村里的果园子上心的多。
这去了省城也不知道要呆几天,所以一大早父亲就跑到苹果地里去了,想在出门前再浇上一水,省得在外面时挂念。
如今都大半后晌了,父亲还没有回来。
母亲则在灶台前忙着烙镆、煮鸡蛋,明天要带在路上吃的。
薛峰说:“这么热的天,鸡蛋煮熟了,放一晚上明天不臭了?”
母亲说:“没事,煮熟了放在凉水里泡着,一准儿坏不了,明早再煮怕赶不急了。”
薛英这会子不在家,跑去爷爷家看奶奶去了。
爷爷去世后,老屋那边只剩下奶奶一个人。父亲和大爸曾经商量着让奶奶轮流到俩兄弟家吃住,省得她一个人在家还要做饭什么的。
但奶奶却死活不同意,说:“我现在能走能跑的,还欢实得很,不用你们管,真要哪天一个人吃住不了时再说。”
兄弟俩好说歹说到底没有起啥作用,只能先由着奶奶了。
奶奶一个人到也自在,吃完饭没事了,就和巷里的几个老婆婆一起玩纸牌,一玩就是大半天。
薛英怕奶奶晚上一个人孤单,说要搬过去和奶奶一起住,父母觉得这样也好,奶奶晚上也有个伴了,还夸薛英这女子懂事。
这次薛峰去省城面试,父母的意思是全家人都去,到城里开开眼界,但薛英却死活不去,说是她要去了奶奶那边晚上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还说她还要复习功课,父母也只好由着她了。
第二天,一家人五点钟起了床,收拾停当,赶到村门口坐客车到了县城,客车还没有停稳当,车窗上就趴了好几个脑袋,大声地喊着:“市里、市里,马上走、马上就走。”
待三人下了车,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去哪里呀?”
“是去市里吗?上车马上就走!”
……
有人还从他们的手里抢行李,往自己的车上拉,母亲死死把行李抱在怀里,竟然被拉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父亲薛奎生了气,大声地冲那个女人喊道:“你咋是个这人,知道我们去哪儿吗?就往自己的车上拉!人摔倒了你赔得起吗?”
中年女人见父亲生了气,立马赔不是:“大哥,对不住了啊!不过你一家子这么早,又拿了行李,肯定是要去市里呗,包不准还要坐火车去省城哩,我说的对不?”
“那你也不要生拉硬拽嘛!”父亲还是没好气。
“大哥,是我不对,你千万别生气,看,我的车就在那儿,就差三人了,这不心里着急嘛!你们上车马上就走!其他的车还没有上几个人,还不知道多会才能走哩。”
说着,又伸手去拿母亲怀里的行李:“大姐,你放手,我帮你拿。”
“真的马上就走?我们可是要赶火车哩!”父亲问。
“大哥,你看你,车就在那儿,上车不走你们立马下车,好不好?”
父亲不再言语,三人便跟着中年女人向车辆走去。
中年女人见旁边没人了,压低了声音对父亲说:“你们上了车,把自己的钱包看好,车上有小偷!”
父亲一听便站住了,说:“那我们不坐了,钱要被偷了咋办?”
“大哥,看你们不常出门吧?告诉你,哪辆车没有小偷?我这是好心,还给你提醒一下,别的车谁会告诉你?偷了也白偷,我给你说,还有的车主和小偷都是一伙的,偷得钱还和车主分账哩!这不给你提醒了嘛,把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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