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秉承师父遗志,带着大黑大白站在万德镇的街道上,看这人来人往,衣食住行,甚嚣尘上,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其中一员时,突然就懂了兰柔的憧憬,那种对平淡清欢的生活和淡漠如水的君子之交的向往。
“原来,这就是俗世,我们都是俗人。”兰芷不由得喃喃自语。
时常听人说师父如何超凡脱俗,其实原来也不过是身在俗世的凡人。
吃五谷杂粮,饮酒茶井水,或精细,或粗陋,不过都是在吃喝。
着绫罗绸缎,穿粗布麻衣,或富有,或贫贱,不过都是在活着。
酒楼掌柜有自己的烦恼,串街小贩也有自己的幸福,人们因俗事而烦恼着,也因俗事而幸福着。
或许真正的生活就是这样,唯有甘于平淡,身在其中才能咂摸出这人世间的种种滋味来……
怔愣了好半天,兰芷忽觉衣角被一扯,低头一看,原来是大黑在示意她过去,大白已经跑到一家小地摊旁,蹦蹦跳跳,正和那摊主玩耍得好不开心。
她有些懊恼带这两只出来,准备硬着头皮把大白领走,却发现这一片小地摊中,有一半都是如摊主这般卖字画的书生。
兰芷不禁有些怀疑,这里有滥竽充数凑热闹的假书生。
有心戏耍一下这看起来呆头呆脑,和大白玩时却又神采飞扬的书生摊主。
便道:“打扰摊主了,这是我家的猫,叫大白。”
摊主一听大白这二字,皱着眉连连摇头:“不好,不好,如此珍惜的雪山灵猫,怎能起如此烂…俗气的名字?”
兰芷一听便知他想说烂大街,又怕辱没了这珍稀的雪山灵猫,便觉好笑,又好奇道:“摊主竟知这猫的品种?又缘何在此卖字画?”
那书生抬头一看兰芷是个小姑娘,顿觉这雪山灵猫竟认了她为主实在是暴殄天物,再一看兰芷脚边还有一只幽冥灵猫,更觉稀奇惊悚。
按下心中的惊诧,书生恋恋不舍地从那两只身上移开眼睛,客气道:“让小姑娘见笑了,小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不想没了盘缠,有些拮据,听闻今日是万德镇一季一回的大集,这才赶来摆个摊位,卖些个字画,好挣口饭吃。”
兰芷略有不悦:“可以把小姑娘的小字去掉吗?就叫我姑娘好了。”
兰芷自小就聪慧悟性高,最是受不了别人拿她当小孩子,即便是师父兰柔,也是同她平等交谈,尽管她实际上就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摊主心下暗衬,这一看就是哪个大家族倾力培养的小天才,普通人家,谁能有如此珍稀的灵猫,还养两只当宠物玩?谁家放心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大街上带两只珍稀的宝贝灵猫瞎溜达?谁家小姑娘这么大脾气,还在这偏远小镇跟自己问东问西?
于是便客气地应道:“好的,姑娘。”
兰芷颇为满意,就问书生:“我想给大黑大白画一幅纪念画,然后再为它俩提几个字。可以吗?”
书生回道:“可以。”
于是大黑大白高兴坏了,很是上道地配合着摆了姿势。
书生铺纸着墨,刷刷点点,不过须臾,就为这两只画就了一幅灵猫嬉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