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世上只得一只灵蟾嘛……”
眼见着两人吵着吵着,几乎要掐起来,我弱声插嘴道。
我倒是觉得没有谁更该死,毕竟没有人想死,各有各的活法罢了——老头子的说法中也有一些强词夺理的成分,只是这朱琅的出发点到底不对,毕竟这灵蟾是老头子的所有物,他爱救谁救谁……朱琅硬抢实在有些理亏。
灵殊子吹胡子瞪眼:
“不然呢?!不然老头子至于那么生气吗!”
卫晏平静地解释:
“这灵蟾世间罕有,且需要不断用药材温养方可去除毒性,这一只还是万药谷灵殊子前辈久居西南守株待兔于五十年前捉到的……”
他略微迟疑,接着道:
“江湖上倒是有第二只,只是第二只在巴蜀毒门的手里,似是门内至宝……而巴蜀毒门与燕不到貌合神离,自然不愿相让,又与万药谷悬壶济世有所不同,他们应该是要留作……额,在江湖扬威立名之用的。”
朱琅咬牙道:
“管他作什么用,横竖抢过来便是!一口咬定这就是万药谷那只便是了!”
灵殊子摸着胡子,点头道:
“没错,只要下手够快够狠,丢东西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我们不约而同地盯着他——
似乎一直以来你都不是这样说的啊……
怎么突然这么不要脸?
“你们瞧着我干什么?你们偷了我的灵蟾,将巴蜀那只搞来给老头子,这便算与老头子清了,到时候老头子我手脚快点直接炼成药,直接死无对证哈哈哈!不过老头子给句忠告,这次你们跑不掉,纯粹是你们跑得不够快的缘故!所以搞毒门的时候记得跑快点啊……”
说着说着,强盗逻辑的灵殊子老妖怪和那女子一拍即合,随即开始商量起如何应付毒门的层层考验来。
“等等,”
我忽然发现了盲点:
“毒门可是在蜀地,我们得去那儿?!”
灵殊子一脸莫名其妙道:
“可不是?不然你还想把人家叫过来,送货上门?”
可是我还急着回京城呢!
怎么说呢?朱琅是卫晏认识的人,卫晏肯定不会对她惹下的麻烦坐视不管;
虽然这个时候和卫晏划清界限太不讲义气了,但是我思前想后,到底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回去报个平安。
并且这事儿到底还是有些风险。
我呢,啥也不会,利害关系也不太明白,不拖后腿就算好了,难道还能真的重在参与?
所以,即使我还蛮想开开眼界,但是理智告诉我这不太合适。
我的脸色一定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我吐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卫晏:
“我可能不太合适。”
其实我还想抓着他问,他不是答应送我回京城的嘛,但是生怕给这个负担本已雪上加霜的傻子增加负担,我还是憋住了这句话,毕竟想想自己随便找个小地方去县衙说说,自己回去说不定还是有戏的?
未等卫晏搭理我,朱琅倒是挑了挑眉:
“哟吼,我还没问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呢?怎么都听了我们的谋划,想临阵脱逃?这不太合适吧?”
她坦坦荡荡的,我也不好怎么辩解,只说:
“我不是江湖人,不懂武功,去了只能拖你们后腿,并且我离家很久了,再在外面闲逛当真不太合适……”
嗯,再不回去辟谣,说不定回去会被抓去浸猪笼也说不定!
卫晏点了点头,简单和朱琅交代了一下我们俩的相识经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连我疑似与他是旧相识也没有漏过。
说实话,此时我的心理有些不舒服。
……你在这位大姐面前怎么这么乖呢?
“你说得这么明白做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气血上涌,冲撞了脑袋,我一时不清醒,脱口而出。
朱琅巧笑倩兮道,虽然现在依然是僵硬地躺在地下,倒也不妨碍她用眼神杀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姑娘您可不知江湖上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家公子,您可不知道,这江湖上,什么样的探子没有?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懂武功的老婆婆,装疯卖傻的痴儿,反手把机密泄露出去,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现在说明白些也好!免得以后多问几句伤了和气。”
“那你的意思是……”
明感觉有股子火药味,我还是忍了下来。
“行,明人不说暗话——姑娘暂时可不能走,得查明白你的底细再做打算。”
我求助似的看了眼卫晏,他居然咳嗽了一声,略微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别看啦,咱们阿晏又不是傻的?不然一路带着你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吃姑娘家那一套,无论如何你也得和我们回南巢小筑查个仔细!”
朱琅凉凉道。
“——朱琅姐!”卫晏脱口叫停,心虚地躲开了目光并不看我。
阿晏?阿晏?叫得真亲热哟!再讲我什么时候撒娇了?我配合你们,还不准我自己偷偷闹点小脾气?感情卫晏说什么怕我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是蒙我的?原来是怕我是何方的探子?
莫生气,莫生气,不要和不记得前尘往事的二傻子计较!
……你丫的,气死我了。
也许是因为马甲早早在老妖怪面前掉了个干净,卫晏也不再掩饰自己与女子认识的事实:
“朱琅姐说得有些道理,烦请陈姑娘见谅……”
他不看我,小声道,梗着脖子像是案板上的板鸭。
我不想理他,却听得灵殊子一声大喝:
“——吵死了吵死了!打情骂俏回家骂去!老头子只要我的灵蟾!”
“那你还不赶紧松开我们的穴道?好让我们赶紧去替你抢……不找那灵蟾?”
朱琅呛声道。
灵殊子正要动手,忽然摇摇头道:
“不成不成,贼婆娘得留下,不然你们耍我老头子该怎么办?燕不到的人素来来无影去无踪,老头子年纪大了追不上,追不上……”
我敢打赌,他这个追不上只是谦词。
“那这边不正好有一个不想去的嘛?”
朱琅道。
“你……”
我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乖乖地抱膝生闷气。
“不行,你又和她不熟,丢下人家不管可怎么办?你吞了我的灵蟾,我只能拿你炼药,自然是你得留下咯?”
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是听灵殊子这么一说,我觉得很解气——
没错,你惹的事你自己收拾!
我默默在灵殊子背后做了个鬼脸。
朱琅没看见,卫晏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抬了抬眉毛,吐了口气,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