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具带着少许伤痕的人体模型。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于教授握住水壶,边吹气边说道。
杨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仔细观察后可以看出这具模型很新,很明显是最近才完成的,也许有机会能在于教授的课堂上见到它。
杨帆虽然有着优秀的成绩,但实操还是第一次,观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即便眼前的模型能很好的的模拟尸体,但皮肤的质感以及伤口的深浅都是他观察的一大难题。
杨帆不禁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看到杨帆的这一举动,于教授内心不免有些得意。
这模型可是我花了这两个月的时间弄出来的,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松就看穿。
于教授一边想着,一边向他的水壶继续吹气。
模型的身上伤痕很少,除了寥寥几处,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伤痕。
一眼看去,脖颈处有道明显的勒痕,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疑点了,得进行更细致的调查才行。
虽然只是模型,但秉持着严谨的态度,杨帆还是带上了橡胶手套,这才握住模型的双手,认真的翻看了一下。
注意到几处不和自己猜想的痕迹,杨帆眯了眯眼睛,又绕了绕模型,观察它身体上的其他可疑点,目光在模型头部停顿两秒,皱了皱眉。
……想不起来了。
“是氰化钾中毒。”
磨蹭了好一会儿,略过所有迟疑与不确定,杨帆最终肯定道。
“哦?说说看。”于教授听出杨帆语气中的肯定,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
“首先,我认为应该是熟人作案。它身上的伤痕很少,如果是陌生人作案,被害人必定会有所警惕,哪怕偷袭和使用迷药,身上都不该只有这么点伤痕,所以我认为凶手应该是它认识的人。其次就是它的脖子了。”
于教授的视线顺着杨帆的手看向模型的脖颈处。
“脖颈上的勒痕很明显,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凶手制住被害人的画面,但当被害人脖颈受到压迫时,被害人应该会用手抠挖自己的脖颈试图自救,但是看这里,它的指甲内部并没有任何被抠下的皮屑,脖颈上也没有被抠挖的痕迹。”
听到这,于教授像是轻微的松了口气,将茶杯缓缓的放在桌子上。
“但……”
“但什么?”
于教授下意识追问。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直到我发现在被害人的手背处有一个针孔。”
“嗯,继续说。”
于教授不大高兴自己的模型被一名大一学子看出端疑,但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有些高兴学校招到个好苗子。
“这是我在观察被害人指甲时注意到的,它的手背只有一小块轻微的红肿,再加上模型的皮肤总是会比正常人的看起来要不自然些,所以……”
杨帆说到这,不禁看向于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所以我排除了这是被凶手勒住脖颈导致的窒息死亡,我猜这应该是凶手想要制造的假象。”杨帆整了整衣领,语气渐渐带上一丝自信。
“唔,我猜测凶手应该是一位医生,被害人是他的患者,他告诉被害人需要在他体内注射某种药物,不然被害人也不会在没有多少伤痕的情况下放任自己被注射进液体。”
杨帆想了想,再次说到:
“当然也不排除凶手是在背后偷袭,用带有麻醉药物的手巾捂住被害人的面部,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识别它的面部是否还残留麻醉药物,从面部也无法判断是否有被捂住的经历,我也不认为教授会设定这种证据不够充分的凶杀过程。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被害人应该是很信任凶手,相信凶手给自己注入的是药物而不是...氰化钾什么的。因此我断定凶手是一名医生或是从事医学方面的人。”
“为什么一定是医学方面的,一般人其实也可以弄到这种药品的不是吗?”
“因为针孔,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做不到将药物顺利注入静脉的,它手背上的针孔并不像是经过多次调整才留下的。”
“再解释一下,它的指甲内部为什么没有留下皮肤皮层。”
杨帆抿了抿唇,开口道:
“下面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凶手先是将被害人注入氰化钾溶液,趁被害人濒临死亡,无法做出反应,却还能留下生前损伤时,用绳子勒住被害人脖颈,从而制造出窒息死亡的假象。”
“至于…为什么是氰化钾。”杨帆像是猜到于教授接下来的问题,不等于教授询问,就开口解释:
“我之前从一本医学书上了解过,氰化钾中毒死亡,尸体表面留有鲜红色的尸斑,这个从模型的背面可以看出,主要是耳廓,耳垂呈现樱红色,颜面和嘴唇有紫绀……”
“没想到啊。”教授打断了杨帆,“你一个刑侦系的还了解这些。”
杨帆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啊…这不是,毕竟会对侦查有帮助嘛,所以空闲的时候有大概了解了一些知识。”
……
“你们有看学校论坛的最新消息吗?”
演播厅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陈晨的声音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大声,或许是不想太引人注目吧。
“没,有什么新消息吗?”坐在她旁边的王慧问到。
“嗯嗯嗯!”陈晨用力的点点头。
陆忆然从后座听见她们的对话,凑上前问:
“怎么了怎么了?”
由于她们来的时间比较晚,后排都被抢光了,前排也大多被好学生占据了,她们就坐在中排的样子,为了方便说话,也不是坐在同一排,陆忆然和含谨坐在她们后排。
“你们还记得,我们宿舍里那个特别不合群的奇怪女生吗……”
“行了,行了。”王慧打断了陈晨的话,皱了皱眉:“怎么说都是一个宿舍的,就算她不在也不能这么说啊,太不礼貌了。”
“对啊,以后还要好好相处呢。”陆怡然很是赞同的应和着。
陈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改用名字继续说:
“就是,姚欣啊……她是我们音乐系,成绩第一的学生耶。”
“姚欣?我天,真的看不出来诶。”
“是啊,这么厉害还这么低调。”
王慧与陆怡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对了,含谨呢?”
陈晨没等到第三个人的惊呼,这才发现少了个人,陆忆然左侧的含谨一直不在。
“她回去拿钢琴谱了。”陆忆然解释道。
“?”王慧有些疑惑:“怎么,一首歌都没记下来?”
“谁知道。”
……
含谨关好了宿舍门,手里拿着几张五线谱。
“唔…已经七点半了。”
她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时间。
倒也算不上多晚,就是或许是夏天的缘故,天显得格外的黑。
从宿舍到演播厅需要经过一条小道,小道的两侧排布着路灯,只要有人经过就会亮起。能看见远处,学校门卫室的灯还亮着,在黑暗中明亮而醒目,这些都让含谨感到安心。
右侧…是公共厕所吗?
含谨注意到从小道的右侧走出来一个人,从轮廓能看出是一个女生。
她很快走到一个路灯下,路灯亮起,明亮的光照射在她的身上。
“啊,是姚欣……”
路灯亮起时,姚欣下意识的躲开,她躲得很稳,看起来只是不太想接触光亮,而不是受惊。
含谨顿时熄了想要与她一同走过小道的想法,因为在含谨觉得,姚欣很享受独自一人的感觉,不希望被人打扰。她走的很慢,含谨便一直坠在她身后一段距离,没有上前去。
“遭了,遭了,社长要发飙了”。
一个男生抱着一把长椅,从含谨身边跑过。
这应该是一会活动要用到的吧。
没过多久,一个女生搬着箱子从学校大门处走来,她看起来不像是大一的新生,应该是学姐,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叫住了离她不远的姚欣。
“同学,请问……”她走上前问到。
“嗯?”
姚欣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扫过她手里拿的矿泉水箱子。
“那个…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抱着长椅的男生经过?”
或许是因为被姚欣的语气所感染,她已没有刚刚那样着急。
“不好意思,没看见。”
“谢谢,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其实姚欣看见大概也不会说,因为她知道当她告诉对方想要的答案时,对方一定会刨根问底,她不想与别人有太多交流。
“含谨!”
陈晨趴在二楼演播厅的阳台上,对一楼的含谨喊道。
含谨听到呼喊,跑上了楼。
“含谨,你怎么才来啊。”
“啊…刚刚路上想了点事。”
“好吧好吧,快走吧。”
“活动没开始吧?”
“快了已经。”
含谨被陈晨拉着跑了过去。
姚欣也走进了演播厅,但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选择比较后面的位置,而是直接走向了第一排较靠边的一个座位。
含谨注意到了。
“她怎么坐在第一排?”
“好了,现在有请钢琴专业第一的姚欣上台,带来她的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在主持人发表了一通公式化且冗杂的演讲后,终于到了让学生们精神一震的环节。
“诶,怎么这样,我正想说来着。”陈晨表示失落。
含谨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真是,也不知道叫我们来干嘛。”
“就是说啊,这次钢琴代表肯定是她了。”
“一会早点回宿舍吧,没意思……”
周围时不时就传来这样的声音。
弱者的借口。
含谨平静地点评到。
姚欣挺直了自己的背,努力让人感觉不到自己的不协调。或许是接触到自己最自豪的事物,哪怕没有穿礼服,也透着一种优雅的气质。
陈晨和王慧坐在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姚欣,感叹道:
“哇!完全不一样。”
“嗯,和她今天下午比起来根本就是两个人。”
两个人……
含谨不由得想到自己早上的梦,但很快又被姚欣的演奏拉了回来。
这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的第一章,开头是一段相当长的充满悲怆情绪的极缓板,后转为欢快但依旧悲怆的旋律,其中透着一丝坚定。
“真美。”
也许是因为姚欣的性格,含谨觉得她非常适合这首曲子,没有一点违和感。
从远处就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姚欣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但并不凌乱地弹着,手法熟练而优雅,被她按下的每一个琴键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如此动听。
不知怎么的,听着听着,含谨内心也充满了悲伤,不禁留下了眼泪。
“含、含谨?你没事吧?”坐在她旁边的陆忆然有些愕然,递了一张纸巾给含谨。
“啊…没事…谢谢了。”
其实也不奇怪,含谨很小就听过这首奏鸣曲了,每次听内心都会有些许波澜,她认为,一定是这首曲子的情感太浓厚,深深打动了她的内心。
今天是她第一次听见现场版,还是如此优秀的演奏,情感充沛,手法娴熟。
被打动,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
“已经快八点了,他们的活动应该开始了吧。”
杨帆走出学校A区,踮起脚看向对面那所艺术大学,很快又不再注意。
他准备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去操场跑几圈,准备明天的课程。
“课程表是什么来着?除了两节体能课都没印象了啊……”
杨帆一边小声自问到,一边向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