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复仇者

    他无法忘记，无法忘记那个夜晚。

    在那个刻进记忆的黑暗的夜晚，那样的庞然大物，降临了。

    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上千月都人，侵入了那座小小的村庄。

    然后，便只剩下了火焰，和血液。

    一切都被摧毁了。

    一切都消失殆尽了。

    曾经冷淡无情的他，难得所珍视起的一切，都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被他看作母亲的恩人、常常醉酒的砍竹老翁、还有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

    这些淳朴的村民们！

    大家都死了！

    而她，只是站在无数的仇人后面，静静地观望着，没有说一句话。

    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这截然不同的她。

    即使他知道了，她是月都的公主也一样。

    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曾经以为她被带回了月都，曾经以为她是无辜的、是被迫的、是有苦衷的。因为他能看见，那目视着血与火的她，眼里是有痛苦之色的。

    然而，现在无名知道了，他只是自作多情。

    这几百年来，蓬莱山辉夜就这样悠然自得地住在幻想乡里。以至于现如今，她甚至都认不出无名来。那无名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无论他再怎么欺骗自己，他也该明白了。

    他不是，不再是，也永远不可能再是那个温柔抚摸女孩头发的「哥哥」。

    他只是，只能是，也永远只可能是持剑指天望月长啸的孤独「复仇者」。

    ——————————

    细长的竹剑泛着青光划破天际，宛如死神的琴弦。

    猛然爆开的气势瞬间将周围一圈的竹子全部炸开，一下子，漫天的竹屑纷飞。

    那速度爆发开来的时刻甚至超越了大妖怪所拥有的能力，即使连八意永琳都只看到一道银光闪过，蓬莱山辉夜只来得及后退半步，一道血箭就从她的手臂上迸射而出。

    辉夜闷哼一声，不再犹豫，身形迅速向后退去，而刚刚被斩开的伤口处则不断地恢复着。

    然而剑光依旧直逼而上，死死追着蓬莱山辉夜的身影。

    于此同时，无名握剑的右臂上青筋暴露，在挥剑的刹那甚至血管爆开，血液从里面飞溅而出。只不过令人奇异的是，此时无名的血液并非之前的鲜红色，反倒是泛着一抹金光，血液在半空中甚是耀眼。

    「化血。」

    这是无名所掌握的一项古老的技艺。他能通过完全操控自己的身体，来加快自己体内血液的运转速度，以催动自身的潜力与能量，在刹那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道。

    一旦催动化血，他体内的血液也会从最开始的泛着金光，到后面逐渐变成完全的金红色。到了那时，就是他最强的时刻。

    但无名从不轻易催动化血。因为使用这项技艺后，大部分的血管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断裂开来。这样的伤势，即使以他不老不死的身体，也会有难以想象的后遗症，甚至昏迷半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此时的无名，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动用上了全力，比起之前对付黑影时的一味闪躲和周旋，天差地别。

    一剑出，剑气斩开了大地。

    一剑收，血液挥洒了天空。

    然后一截断肢落在了地面。

    蓬莱山辉夜发出一声痛呼，连忙伸出剩下的那只手，对向了只有一道残影的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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